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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7

分卷閱讀147

    冷地理了理袖子,“她也不是單單疼惜我,她誰都疼惜。若是知道了是我做下這事兒,指不定怎么跟我發(fā)羊癲瘋。天底下就她最好心,就她最善良!旁人家的小姐出了閣,娘家人哪個不是堅定做她后盾的?偏偏是她,明明知道我在巫端臣府上做大夫人不容易,還跟府里的妾氏呼朋引伴,號稱知交。我真是恨死了!”

    她這一席話說完,抿唇不做聲了。我再忍不住,跌跌撞撞從樹上落下來,一個箭步?jīng)_到她跟前,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優(yōu)姝被我的忽然出現(xiàn)搞蒙了,生生受了我這一耳光,晃晃地后退兩步。綾織“啊”的尖叫一聲,扶了優(yōu)姝,跪下來向我請罪。

    “吃驚?”我厲聲說,“我如今知道了,在你面前發(fā)羊癲瘋,你不是料事如神,早就算到了嗎?”

    “阿姐,你怎么在這里?”優(yōu)姝茫茫然。

    “你還曉得我是你阿姐?”我恨恨地用食指指了她鼻尖,怒罵道,“做出這等事來,還有臉喊我阿姐?”

    “怎么不敢喊了?”優(yōu)姝回過味來,也知方才的話悉數(shù)被我聽了去,索性不再隱瞞,“有什么不敢的?我殺了人了,還是放了火了?”

    我森然道:“妄圖害祁白梅的性命,不是殺人?周茂因你那萱陽草而嗜血殺人,那些死傷者都要記到你的賬上!優(yōu)姝,你往后是要下地獄的!”

    優(yōu)姝嗤笑道:“祁白梅又不是人,我害她性命,怎么是殺人呢?至于周茂,他本性如此,想必沒修成妖精之前就在山崗上守著吞了不少的人rou吧?萱陽草只是引出了他的本能,本性嗜血,又怨得了誰呢?沒見我嗅了萱陽草就伸出爪子撕你的胳膊,也沒見綾織嗅了萱陽草就化成猛獸去街上吃人!妖精就是妖精,化作了人也還是妖精。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被她這歪理給氣得不輕,渾身哆嗦著又揚起手要打她。優(yōu)姝這回伶俐多了,用胳膊一擋,身子向后一傾,避開了我的動作。她嘴唇顫抖著,道;“你打啊,你就打死我好了!我死了就能去見阿娘,也省得你瞧見我心煩!”

    我刷的一聲抽出軟劍,薄薄的劍刃在幽藍的月光下散發(fā)淡淡瑩光。我將劍一遞,抵了她的脖子,咬著下嘴唇,到底舍不得動手。優(yōu)姝卻迎上前一步,嚇得我趕緊退了一步。她脖子被劃開一條細線,血珠慢慢滲出來。綾織哭著來抱住我的腿,呻|吟道:“大小姐,您在夫人臨終時答應(yīng)了她什么,您莫非忘了么?”

    優(yōu)姝抿著嘴唇,挑釁而冷漠地看著我。一陣疲憊襲上心頭,我緩緩地垂下手臂,收劍入鞘,自己抱了膝蓋坐到一邊去,頹然地問她:“白梅礙著你什么了,你恨她恨到要她死?”

    “她礙著我什么了?”優(yōu)姝尖刻地笑,“我倒想問問,她哪一點沒礙著我?當(dāng)初祁拘幽來帶她回祁山,為什么不走呢?留在長安城里惡心我!”

    我想到白梅對優(yōu)姝一片的赤誠,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也為她哭!”優(yōu)姝幾乎是暴跳如雷了,“你是我的親jiejie,相比起來也更喜歡她!她和巫端臣鎮(zhèn)日里在我跟前討嫌又是幾個意思?把我當(dāng)尊佛在廟里供著,自己開開心心享受人間煙火?我又不是佛,我也是人??!當(dāng)初嫁給他之前,他說自己同祁白梅沒有感情??!他明明說了討厭她,又喜歡起來了,是什么意思?”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又沒有解釋。

    “成天跟下人在一起廝混,丟的可是我們府上的臉面!”她歇斯底里了,“算什么?連我屋里的人也不曉得避嫌,玲子是綾織挑到我屋里來的,她成天里找玲子玩是做什么?要玲子替她監(jiān)視我嗎?玲子娘生病,我也不是不曉得,賜了藥,賞了銀子,還給玲子放了假,仁至義盡了吧?她眼巴巴去探望是想干嘛?就她體貼,我就冷面無情嗎?我給府里定規(guī)矩,她從早到晚就想著怎么壞規(guī)矩!說了不許聚眾賭博,偏偏是她湊了一大群小廝丫鬟在擲骰子,還喝酒瞎鬧騰!我不要管這個家了嗎?任由整座長安城笑話?壞事做完了就到我跟前來討我的好,笑嘻嘻的討?zhàn)?,巫端臣還幫腔!我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張笑臉!可我又能怎么樣呢?丫鬟婆子都同她好,巫端臣也偏愛她,我能怎么辦呢?”

    我垂下頭,優(yōu)姝跪在我面前,捂住臉哭了起來,道:“阿姐,我嫁過去以后,日子很難過的。優(yōu)澤在我府上的時候,也偏心她,單單因為我逼他念書,祁白梅則將他從書房里拎出來,兩個人去街上玩。我能怎么辦呢?學(xué)她嗎?府里不要定規(guī)矩了,優(yōu)澤也不要念書了,從此任由丫鬟小廝群魔亂舞,任由優(yōu)澤長成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

    我微弱地說:“你可以同她說啊……別害她……”

    “你以為我沒有說過嗎?”優(yōu)姝狂怒道,“我笑瞇瞇地說,她當(dāng)我玩笑;我嚴厲地說,她就哭!她一哭,府里上上下下都不給我好臉色,以為我說了什么過分的話!我過分嗎?到底是誰過分?她為什么不乖乖隨祁拘幽回祁山呢?我們長安城容不得這種怪胎!不懂規(guī)矩,不知尊卑!”

    我手捂住胸口,愈發(fā)地嚎啕起來。

    “你不許為她哭!”優(yōu)姝一面說,一面自己也哭了起來,“你是我的阿姐,連你也偏心她,我還要不要活了?你不是答應(yīng)了娘要看顧我的嗎?”

    我不單純是為白梅哭,也在為優(yōu)姝哭。某種時候,我知道優(yōu)姝是對的。她在長安城長大,是標(biāo)準(zhǔn)的長安城的思考模式,在這種思考模式下,巫端臣可以有一個兩情相悅的妾氏,這樣她最多傷心,不至于發(fā)狂。讓她發(fā)狂的是祁白梅來自山野間的思考模式。祁山里,豐腴的叢林、苗條的溪水以及骨rou勻停的山花滋養(yǎng)她天真無邪的性情,兩位jiejie無條件的愛又助長了她的小脾氣。來自長安的優(yōu)姝與來自祁山的祁白梅注定不是一路人。

    “可是你不該害她啊……”我喃喃地說。

    “我沒有時間了,”優(yōu)姝簡短地說,“我懷了孩子?!?/br>
    我猛地抬起眼。她自嘲地笑笑,溫柔地說:“如果是個男孩,就必定是貴胄公子;若是女孩,則養(yǎng)成大家閨秀?!痹挼胶竺胬淞讼聛?,“我不會再給她敗壞門風(fēng)的機會了?!?/br>
    “白梅很感激你,”我輕聲說,“她很喜歡你。我去太史局看她,她覺得對不住你,一直在哭?!?/br>
    優(yōu)姝沉默了很久,再說:“她是對不住我,但不是因為撓了我?guī)鬃ψ?。很久以前,她在府里不顧我的意愿胡鬧,才真是對不住我。”

    ☆、【章八 鹿鳴】07

    “幾個月了?”我坐在山道邊疲憊地問,手上軟綿綿地拎著劍,冷冷清清的山風(fēng)好似吹熄漫天星屑。

    優(yōu)姝柔聲道:“三個月?!?/br>
    “你這入蜀一路,怕是擔(dān)驚受怕得很罷?”我心里起了點憐惜,溫和道,“阿姐沒能護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