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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2

分卷閱讀112

    貼著他的胸膛。一時也沒做聲,只耳畔聽得他心臟一起一伏。半晌后他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這一仗什么時候能了結?!?/br>
    我道:“沈老將軍既出征,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么些年,也不見這幾個屬國能成什么氣候?!?/br>
    “沒聽師姐說么?這些屬國背后,如今可藏了一個雪山鹿鳴派。鹿白荻狼子野心,總不會打無準備的仗。天底下哪個不曉得我大唐有這樣一位驃騎大將軍?鹿白荻不可能連這都想不到,他應當準備了后招,專程對付我爹爹?!闭韷貞n慮道。

    我覺他說得有理,一時也心慌起來。枕壺扶著床柱慢慢坐起來,我從他身上滾下來,用被子將自己給裹了。他起身打開窗戶,見那雪下得正緊,禿枝披了銀裝在風里招搖,口中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我若是能隨他去就好了,強過在長安城里擔驚受怕?!?/br>
    我從被子里悶聲悶氣地道:“你若是隨他去了,就換我在長安城里擔驚受怕了?!?/br>
    枕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我便拍手道:“你爹爹哪里不如你了?你既然自信不會有事,他也決計不會有事?!?/br>
    前線戰(zhàn)報雪花般向長安城飛來,報的都是些好消息,印證了我先前的話。

    沈老將軍取道蒲州,橫渡洛水,再向北過了無定河,在隰州與叛軍短兵相接。這一仗勝得極輕易,將叛軍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躲進了汾州城,依仗著百尺高墻才稍事喘息。

    期間,那位北衙禁軍的頭領白簡夷立了一樁大功。他孤身勇進,于萬軍之中取了皓國世子的首級,將其挑在長、槍上,如虹影一般略過戰(zhàn)場,颯颯的身姿震得叛軍自亂陣腳,稀里糊涂地向北退了近百里。

    我看了那戰(zhàn)報,奇道:“白簡夷?要說也該是個人物,怎生往昔長安城都不提他?”

    枕壺曖昧地笑道:“也怨不得我們長安人,他早年可是和安國郡主有過一段風流史?!?/br>
    我最愛這些風流舊話,纏了枕壺要聽。枕壺挨不過我,便說:“又算得上什么稀罕事了?當年安國郡主上京,同白簡夷將軍看對了眼,便互相許了終身??砂矅鴩铀矸莸臀ⅲ豢霞夼畠?。后來郡主入宮,艷驚四座,咱們陛下也是凡人么,見了美人哪里有不動心的道理呢?那郡主兩相權衡,便入了大明宮,封了倩妃娘娘,寵冠后宮數十載?!?/br>
    我聽過了,便替白簡夷委屈,道:“皇帝和倩妃都對不住他。一個橫刀奪愛,一個貪圖富貴。我瞧著這白將軍是個英雄,受了這等委屈,還替皇帝賣命呢?!?/br>
    枕壺嘲諷道:“你瞧著?你幾時瞧見過他了?”

    然長安城里與我看法類似的大有人在。京都的文人墨客是最尖酸的,有了這個由頭,便大肆地作起文章來。一時街頭巷陌,都在唱“骷髏紅粉天子客,將軍解馬渡冰河”這類詩句,將皇帝和倩妃寫得冷酷無情,將這位失戀的將軍描繪得凄清寥落,又隱含著孤傲的倔強。其中不乏文辭兼美者,但大多都是些離奇古怪的戲作。

    這股文浪又被白簡夷接下去的功勞推到了新的高、潮。他夤夜領了十八騎,奔襲百里,繞到叛軍的后頭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糧草,再帶了一身的傷連夜趕回大營。

    這消息傳回來,整座長安城都瘋了,他當年與倩妃那點破事兒被扒了個底朝天,然他兩人當時雖年幼,卻毫不張揚,沒露什么痕跡,令熱情高漲的長安民眾十分不過癮。

    這時候民眾迎來了一位救世主,那人本是眠香占玉樓里某位姑娘一時腦昏偷偷生下的孩子,我?guī)熃惝敵鯌z惜他生得齊整,不忍心讓他在街頭巷陌里混日子過,便送他去念了幾年書。這侯崇秀念了幾年書,肚子里裝了不少墨水,可惜身份微賤,不能舉身赴科舉。他也不惱,憑了一副好皮囊與一手好文章,在秦樓楚館平康巷混得風生水起。

    如今整座長安城對當年皇帝、郡主和白簡夷的秘事如饑似渴,這侯崇秀便大筆一揮,耗時三天寫了一出戲,隱去人物名姓,敷衍了一段故事,欲蓋彌彰地名做。隨后請了個戲班子,浮皮潦草地排演了三天,便在晨昏寺張燈結彩地開演了。

    長安民眾如雷而動,一時間一票難求,晨昏寺的門檻都被踩爛了。寺里的和尚晨鐘暮鼓阿彌陀佛,入寺的群眾卻一心只想著看這出戲。

    這侯崇秀一向是個有良心的,師姐當年提攜他,他這輩子也不敢忘。如今賺得盆滿缽滿,第一件便是上眠香占玉樓來送禮。

    師姐正帶了嫩嫩高居生罰山,他自然見不到了。我正巧當天在眠香占玉樓,他權宜之下便來拜了我。枕壺對這出戲很有些瞧不起,我不敢同他說我想看。如今見這侯崇秀來了,心下大喜,臉上還淡淡的,只將那禮盒隨手一擱,再問:“你這出戲還預備上多久?”

    侯崇秀笑道:“承蒙咱們城里的人瞧得起,自然是演到大家都看得痛痛快快了!”

    我用茶杯蓋子磕著茶杯,懶懶道:“你這戲演什么呢?我日日聽人說,倒覺得有點意思。”

    侯崇秀賠笑道:“風流才子俏佳人那一套,怕污了夫人的眼?!?/br>
    我心里暗罵他不乖覺,臉上還是淡淡的,閑道:“會不會污了我的眼,恐怕也得等我看了再下定論?!?/br>
    侯崇秀這才恍然,當下便從懷里掏出兩張票來,恭恭敬敬呈給我道:“還請夫人去晨昏寺賞個眼,小小的晨昏寺也定會蓬蓽生輝?!?/br>
    我接了票,客氣道:“也不知能不能抽出時間來,不過你是我?guī)熃闱粕涎鄣娜瞬?,我還是盡量給你個面子?!?/br>
    侯崇秀深深一揖道:“多謝夫人?!?/br>
    如此我便得了兩張票,最好是和枕壺一塊兒去。然枕壺對這一出戲簡直是不屑一顧,我決定不去觸霉頭。腦子轉轉,自然便是延順了,當即便去了范將軍府上,將那兩張票在延順眼前一晃而過。

    “啊呀,”延順喜道,“?你哪里搞來的?我父皇快被這出戲給氣死了!”

    我道:“山人自有妙計。”

    延順歡天喜地道:“咱們趕緊去看。我其實惦記好一陣了,偏偏可與那根木頭,不知為何跟這部戲杠上了,一提它就陰沉沉的,好不嚇人。”

    我執(zhí)了延順的手,戚戚道:“枕壺也是呢!”

    范可與如今執(zhí)掌長安左羽林軍,已經好些天沒回府了。我和延順一商計,便趁這時候趕赴晨昏寺了。她的小丫鬟往馬車上塞了一籮筐玩意兒,嘴里還念叨道:“公主懷著身孕,哪里能到處亂跑了?優(yōu)小姐你也真是的!”情急之下便忘了改我的稱謂了。

    延順叱道:“再多說一句,你就別跟我了,我自和阿曇去?!?/br>
    小丫頭給唬得一聲不吭,只撅了嘴沖我瞪眼。

    侯崇秀給我的票自然是最好的,正在戲臺子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