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了。

被留下的閃鱗怔怔地站了半晌。

“要是我告訴他們，誰會相信呢？”他苦笑著搖頭：“這一個‘情’字，就連這樣的人也為之魂不守舍，是為了什么呢？”剛才寒華的第一個反應(yīng)，居然是往大門那里走。他忘了自己會法術(shù)的嗎？居然學(xué)著凡人的方法離開？那他打算怎么回去長白山？坐飛行器嗎？閃鱗又嘆了口氣。哪里是七情不動的神仙，不是正像神魂顛倒愛上了的凡人？

“糟糕！”突然間，他想起了什么，臉色大變：“忘了說，那人現(xiàn)在……”

跺了跺腳，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長白幻境，群玉碑前。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上而來，翩然落下。

群玉碑，又稱群仙功德碑，矗立在長白幻境極東的角落。

是天地初始的時候，由世間靈氣凝聚而成的寶物，七千年前的一夜之間靈力消散，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碑。雖然，在幾十年前，他舍棄了這里去了塵世。但這長白幻境九萬年以來都是他的屬地，在這里的任何東西，他無不了然于心。不過他向來居住在西面的冰湖邊，這個地方，他少有落足。連經(jīng)過時，最多只是一眼掃過，也不太在意會有什么。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只是偶有陽光照射的地方，會長滿了遍地的花朵，會有這樣的一個狂喜在等待著他。碑前的臺階上，坐著一個人。

白衣勝雪，白發(fā)如銀。陽光下，繁花中天地為之動容的美麗。

像在微笑。

他的心狠狠地一痛。

這熟悉又陌生的人，這愛恨糾纏的心……想開口，不知該喊什么……

“無瑕。”他最終還是喊了這個塵封了千年的名字，在兩人最初相識的時候，所用的名字，深深鏤刻在心里的這個名字。

那人長長的睫毛一動，看了過來。

目光交接。烏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他慢慢走了過去，站到了面前，屈膝半跪下去。

用力擁入了懷中。

微微的香氣，是優(yōu)缽羅花的香氣。

“無瑕，我……”他什么也說不出，千言萬語，卻連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只能更加用力摟緊了懷里纖細(xì)的身子，任一顆心急速地鼓動著。

終于，這種感覺……本以為再不會擁有的……

等到他終于覺得不對勁，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無瑕？”他細(xì)細(xì)地看著懷里的人，手指撫過了那眉眼，那發(fā)稍。

“無瑕……你答我一句……”哪怕是怨懟、忿怒、甚至是決絕……什么也沒有……

“無瑕……”他的心，這片刻之間，飽受了多少折磨。

“怎么……”

“叔叔！”緊隨這聲音，又一道身影閃現(xiàn)。

語氣中帶著微喘的閃鱗終于追到了長白幻境。居然能用這種速度御風(fēng)飛行……怕連父親，也跟不上的……寒華的法力真不是一般地可怕，要是認(rèn)真起來，還有誰會是他的對手？

“說，這是怎么回事？”閃鱗敢保證，要不是寒華舍不得放開懷里的那人，現(xiàn)在自己八成只剩半條命了?！斑€有件事沒來得及和叔叔說……”閃鱗潤了潤發(fā)干的嘴唇：“這元神雖然重聚成了人形，但……畢竟十去其九。現(xiàn)在的他，只不過比一具軀殼好上一點(diǎn)而已?！?/br>
其實(shí)，寒華又怎么會不知道。

只是事實(shí)，總是讓人不愿相信。

懷中的人目光沈滯不明，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無瑕?！痹瓉怼挥幸豢|元神的軀殼……風(fēng)吹過，帶來幾粒冰雪。

閃鱗站在一邊，不敢再開口說半個字。

不會再來上一場暴風(fēng)雪吧！

過了許久，居然沒有什么異樣。

“閃鱗?！焙A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的?！遍W鱗回答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回去告訴共工和翔離，我欠他們一個人情。”他打橫抱起懷里的輕盈的身子，就像捧著世上最珍奇的寶物。“告訴他們，不論任何事，都可以向我求取回報。”

他目光里痛苦和喜悅相互交織著，閃鱗一時怔在了當(dāng)場。

這種承諾，在寒華來說……還沒有回神，那兩人漸已遠(yuǎn)去了。

只聽見寒華獨(dú)特清冷的聲音，從沒有過那么柔和地在說著話。聲音很輕，很快就聽不見了。

閃鱗原地站著，突然之間真正感受到了這種迷惘的情感。

不知珍惜時失去。痛苦多年后得回。偏偏又不再完整。世間的事，總是這么讓人惘然若失。在心里溢滿了渴望和恐懼……

這樣，也許才更是銘心刻骨……

長白幻境，陽光如織，繁花似錦。

前塵

“優(yōu)缽羅！優(yōu)缽羅！”

“怎么了？”他從經(jīng)卷里抬起頭，迎上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

那張臉上洋溢著歡樂。

“你聽說了沒有？孤獨(dú)園里盛傳著，你會被選為座前尊者呢！”

“是嗎？”他淡淡地笑了。

“你不開心嗎？要知道很多的弟子在人世間修行了幾千年的功德也無緣有這樣的殊榮呢！”來人撲到他的膝上，笑瞇了眼睛。

“昆夜羅?！彼行o奈地看著這個最為親近的存在：“你我同開在一條枝蔓之上，偏偏性情卻差得這么遠(yuǎn)。其實(shí)，論起修行法術(shù)，我根本不及你十分之一，可你為什么就定不下心來參禪悟道？要知道榮辱得失不過是一種心結(jié)，你卻一向看得過重……”

“我倒覺得無所謂??！優(yōu)缽羅，雖然我們是開在一條枝蔓上的兩朵花，但我們始終是不一樣的?。∧憧?，你是雪白的，而我是黑色的那一朵，雖然我們長得一樣，可是頭發(fā)的顏色完全不同??！”兩人長及地下的發(fā)相互映襯，美麗之極。“生來，我們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像你不明白我為什么不喜歡修禪，而我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理解，一個罪惡的人只需要悔改就能得到寬恕這一類的事情……”

“這是因為……”他想開口解釋。

“好了！你又不是沒跟我講過這一類的，到今天還沒有死心嗎？”

“可是，昆夜羅，你難道打算一生就這樣了嗎？”昆夜羅的心，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得這么遠(yuǎn)了……

“你很適合這里，也許你注定了是要來到世尊的身邊，受到萬世的景仰?？晌医K有一天是要離開這里的?！崩ヒ沽_站了起來，眼中神采飛揚(yáng)：“這西方凈土永遠(yuǎn)死氣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