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

“只可惜錯過錯過，明明已經(jīng)知道自己錯了，卻也是過了?！?/br>
他頭微微偏向一側(cè)，眼里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燈火。

“然后我去找他，再見到他的時候卻是在醫(yī)院。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晚期了，已經(jīng)不剩下幾天了?！?/br>
“你還記得我結(jié)婚的那段時間，第一次婚禮的時候我失蹤了，誰都找不到。他們都說我是獨(dú)身逍遙慣了，害怕面對婚姻?！碧K哲看著查道嘉：“其實(shí)那時候，我在醫(yī)院。我回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跟我抱怨我消失了多久多久?？墒牵阒滥嵌螘r間有多短嗎？”

蘇哲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聞：“短到我還沒來得及做好準(zhǔn)備，他就走了?！?/br>
查道嘉的表情也變了。

“最后的那幾天他跟我說，要我回去結(jié)婚，過我原本的生活?？墒俏以镜纳钍鞘裁?？他的意思是把一只鳥的翅膀折斷了，再把它扔回天上讓它繼續(xù)像以前一樣飛？”

查道嘉以為蘇哲要哭了。

但他卻沒有。

“我有什么辦法？”蘇哲的表情很平靜。他伸出左手的拇指，戳戳自己的胸口：“我答應(yīng)他的，要自己好好得活下去，連帶著他的那份。”

查道嘉安靜了。他沒想到居然能聽到這么一個故事。

兩個人安靜地對坐了一會兒，蘇哲突然叫來Waiter：“來一瓶Tequi。”

接下來的的場景竟是反了的。查道嘉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蘇哲悶頭握著酒杯，卻不知道該安慰些什么。

“難受的話，”查道嘉猶豫著開口：“就哭出來。反正也沒人認(rèn)識。”

蘇哲抬頭看他一眼。查道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心里難受嗎？”

蘇哲微微垂下眼瞼：“心空了，卻也滿了。他不在了，既孤獨(dú)，又不孤獨(dú)?！?/br>
查道嘉默默閉上了嘴。

蘇哲又悶頭喝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我喝醉了，陪我去門口唱歌吧。”

查道嘉張了張嘴：“好?！?/br>
蘇哲以前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曾經(jīng)喝下?lián)Q做別人絕對會酒精中毒的量卻仍然清醒。剛剛他不過喝了幾口，卻說自己醉了。

但他接下來做的事情確實(shí)像是喝醉了才做得出的。

他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在酒吧門口。天色已深，但夜店門口人流來往卻不停歇。他就坐在那里，開始唱歌。

蘇哲聰明，學(xué)什么像什么，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但歌卻唱得很難聽。

但他就坐在那里，想起什么唱什么，既沒有沒有哭也沒有笑，表情很平靜。一個平日里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大男人，就這么坐在一家酒吧門口，一直唱歌唱到大半夜。

查道嘉蹲在他旁邊陪著他，感覺現(xiàn)在的蘇哲就像是傻｀逼一樣。

但是一輩子那么長，誰沒當(dāng)過幾次傻｀逼呢。

第八章

等到不知道幾點(diǎn)了，兩個人才慢悠悠地走回家。

兩個人都喝了酒，車是不能開了，就這么慢慢走了回去。

兩人從始至終都心照不宣地沒有交談，一直到了某個街角才默默分別。

查道嘉看著蘇哲背對自己揮揮手就走了。動作很瀟灑，但背影卻被拉的很長。

好像自己的某一次，孤獨(dú)一人在路燈下走著，背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很像狗。

查道嘉苦笑一下，接著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家。

路上行人稀少，他的鞋踩到地面的聲音都格外的響。查道嘉默默走著，突然就聽見自己的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

查道嘉沒看號碼就順勢接通：“喂？”

“喂。是我?！蹦沁叺穆曇纛D了頓：“阿武?！?/br>
查道嘉一頓，接著嘴唇緊緊抿上。下意識想要掛斷的時候就聽見阿武有些底氣不足地開口：“查道嘉你別先掛斷。我……是來道歉的?！?/br>
查道嘉稍微錯愕了一下，隨即冷笑：“你道什么歉？”

“少爺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我都知道了?！蹦沁吷晕㈩D了頓：“你的那份材料不是少爺偷拍的，是我干的。”

查道嘉怔了，但也只是那么一瞬，繼續(xù)冷笑：“怎么，你們少爺讓你來頂罪？”

“不是，”阿武的聲音好像很難過：“真的是我做的，少爺他根本不知情。是簡意少爺他說讓我去拍，這是為簡家好，你也不會發(fā)現(xiàn)的，我就去做了。就是你帶著文件夾回家的那天，你把材料扔在電視柜上了。我先吃晚飯，趁著你們還在吃，就——”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查道嘉還是豎起了耳朵，仔細(xì)聽著阿武說的話。

“我以為這樣做不會影響到少爺?shù)?。”阿武的聲音聽起來很懊惱：“你來找少爺?shù)哪翘煳也辉?，回去就發(fā)現(xiàn)少爺不對勁。有人告訴說是一個男人來過跟少爺吵了一架。我沒有想到那個人是你。問少爺他是被誰欺負(fù)了他也不說，只是一直哭，也不吃飯也不喝水，消沉了整整一天?！?/br>
查道嘉的嘴唇動了動。

“少爺他今天下午情緒稍微穩(wěn)定了一點(diǎn)，我才知道是什么情況，”阿武的聲音聽起來后悔得要死：“他媽的居然是因?yàn)槲?。查道嘉你這次真誤會了，事情是我干的，不是少爺。”

查道嘉剛想開口，就聽見電話聽筒里阿武的聲音竟有些發(fā)怯：“我還沒敢告訴少爺。我猶豫了很久，一直睡不著覺，拖到現(xiàn)在才敢說。我不敢跟少爺說事情是我做的。查道嘉，你替我告訴他吧。他要是生氣，我隨他處置?！?/br>
查道嘉深吸幾口氣，再開口時聲音竟有些發(fā)顫：“夠了，我看夠你們演戲了，簡仁自己做錯的事讓他自己來擔(dān)，你裝什么好人？”

“真的是我！”阿武好像急了：“照片是我用手機(jī)拍的，到現(xiàn)在還留在我的手機(jī)相冊里，不相信的話我把手機(jī)送去你那里讓你看！”

查道嘉的手有些發(fā)抖。

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愧疚，或者兩者都有。

簡仁并沒有騙他，他也不是因?yàn)橛心康牟沤咏摹?/br>
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

查道嘉深吸了一口氣，在掛電話之前的最后一句，是“謝謝”。

他蹲下來，手里拿著手機(jī)把頭埋在了胳膊里。

查道嘉想哭又想笑。他現(xiàn)在有很多話想說，但全部噎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一下子輕松的感覺讓他有點(diǎn)想哭。

感覺就像是掉在水里快要淹死了，這時候卻突然有人把你拽了上來，讓你得以新生。

上岸之后來到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