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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推出來時還眼角帶淚,倒把外頭立著的彭玉等人唬了一跳。 因這回同生共死,張鐸等幾位鏢師亦是從中看到了天大的機緣,謹慎商議后便決定從鏢局請辭,日后便跟著這兩位小相公。說不得來日他們發(fā)跡了,自己也能跟著升天,有個好前程,豈不比繼續(xù)在江湖上砍頭賣命強得多? 牧清寒和杜文本就愛他們義氣深重,又是過命的交情了,左右日后他們出仕也得有幾個心腹在身邊使喚,這些人倒比外面找來的更信得過,自然也愿意。于是如今張鐸和于猛就都跟著牧清寒,彭玉到底略文氣些,自己想了一回,就跟著杜文。 決定之后,張鐸又說自己還有一個侄兒,也是一身好武藝,苦于沒有識貨的,又不想草草一生,沒奈何,如今也是在外頭胡亂飄著,這次他們回濟南府,便也叫了他侄兒一起。 這世上不光美人怕遲暮,英雄更怕!張鐸想得明白,自己如今都四十多歲了,眼下瞧著雖還行,但也不過這十來年的光景。他早些年就同這個侄兒相依為命,不是父子勝過父子,如何能不替他謀劃? 侄兒的天分卻更勝自己一籌,如今也只缺的經(jīng)驗罷了,他自然更不愿意眼睜睜看著侄兒荒廢此生,正愁沒個途徑,卻不料斜地里撞出來這樣大好機會!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位牧小相公來日能不能做得宰相那樣大的官尚未可知,但前程約莫差不離,又義氣過人,跟著他怎么都要比沒頭沒腦的在江湖上漂泊來的靠譜…… 聽說牧清寒和杜瑕要上街,張鐸和于猛就都要跟著,牧清寒也不攔著,當即笑著點頭,又交代道:“也好,勞煩張大哥去前頭要馬要車,咱們門口匯合。” 這開封城甚大,若要細細逛去,便是一半個月也未必逛得完,況且如今牧清寒也沒好徹底,禁不住長途奔走,故而要坐車。 張鐸忙道不敢,說:“日后我多有仰仗小相公的地方,如何敢與您兄弟相稱,當真叫我無地自容了?!?/br> 牧清寒卻堅持不肯,又道:“張大哥此言差矣,當初若非諸位舍命相護,卻哪里有小子今日?救命之恩此生難忘,卻是改不了的了?!?/br> 雙方爭執(zhí)不下,杜瑕也不得已幫忙勸和道:“諸位大哥只說本分,可于我們兩家人而言卻是天大的情分,人命豈有貴賤?便是一個稱呼罷了,又何必這般拘泥計較,倒叫人笑話迂腐了。難不成當真要叫我們兩家人都跪下磕頭,又或者立即做些什么還了這人情,日后兩邊扯平,這才好了?” “瞧姑娘說的這是甚么話!”張鐸只叫她辯的啞口無言,無奈笑道。 于猛卻十分贊同,道:“罷罷罷,正如姑娘所言,不過一個稱呼罷了,咱們?nèi)蘸笾辉谕馊烁霸桨l(fā)恭敬便是,私底下這么叫便是小相公的情分,大哥莫要一味退卻,卻叫人寒心?!?/br> 性格剛直的粗人也有粗人的好處,便最是一個一心一意,對這等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就是主人如何說,他便如何做,倒是省了許多工夫。 牧清寒沖他豎大拇指,示意他說得好,又把于猛這條直漢美得見牙不見眼。 見大家都這么說,自己若再計較倒真見外了,沒奈何,張鐸只得應(yīng)了。 說來這還是牧清寒和杜瑕頭一次兩個人單獨出來,都隱隱有些雀躍,從出門開始便忍不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細細數(shù)起來,他們兩個來開封也有些日子了,可前番吉兇未卜,牧清寒和杜文的傷勢未愈,又忙著到處拜訪,諸多交際,一來沒空,二來也沒心思到處逛。今兒好容易一應(yīng)事宜都塵埃落定,牧清寒的傷勢也無礙了,這才起了念頭。 他雖多年未來,可到底有印象,開封城整體格局和大部分老店都沒變,這會兒再一看了,也就很快與記憶中的對上號,開始跟杜瑕細細解說起來。 馬車先往南走了一段,然后徑直往西,從麗景門進入內(nèi)城,外頭的景象瞬間繁華許多,往來百姓亦不乏衣裳服飾華麗者。 車窗上掛的簾子早就掀開,杜瑕和牧清寒兩人湊在兩邊往外看,一個說一個聽。 因內(nèi)城諸多衙門衛(wèi)所、皇家建筑,都十分巍峨不凡,杜瑕不免看得呆了,嘴角笑意一直沒下去過。 一時瞧見許多整塊石頭砌成的小橋流水,與南方纖巧細膩另有不同,整體布局粗獷簡潔,細節(jié)處卻也十分講究,別有一番硬朗風味,便如那果毅的北方漢子同纖細的江南女子之間的區(qū)別。 她順勢多看了幾眼,就聽耳邊牧清寒笑道:“莫急,待晚間回來時咱們便坐船,到時候兩邊皆是各色燈籠,映著水光月色,當真美得很。” 杜瑕剛一點頭,又轉(zhuǎn)臉斜了他一眼,難免多幾分女兒嬌俏,嗔道:“誰同你逛到晚間?咱們略瞧幾眼必要回去的?!?/br> 牧清寒忍笑,點頭:“是是是,即刻就回去。” 頓了下,卻又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再往前走一段,過幾條街便是相國寺,其間廟宇不凡,香火鼎盛,這倒罷了,待再往前一點,便是中心御街,站在上頭使勁朝前眺望便是皇宮了!” 杜瑕聽得悠然神往,正激動萬分之時,就聽這人在自己耳邊問的尤其可惡:“可要下去看?” 杜瑕看著他忍笑的臉,再看看那雙眼睛里滿滿的笑意,只恨得咬牙切齒的,憋了老久才突然想是xiele氣的皮球一樣,乖乖點頭:“……要。” 皇宮啊,必須要看的好么! 已然心滿意足的牧清寒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力氣,只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解說起來越發(fā)賣力,直將城內(nèi)各處有名場所一一介紹,當真比當初在濟南府學(xué)文辯會上表現(xiàn)更為出眾。 又因杜瑕更一般女子不同,對政治也頗感興趣,牧清寒少不得也要將各處衙門等介紹一二。 哪知杜瑕在聽到一個名稱后,整個人好似都著起來,一張臉宛如明珠生輝,閃著熠熠光彩。 牧清寒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忙問道:“怎么了?” 杜瑕用力呼吸一次,不過片刻就調(diào)整好了,只是眼底還難免有幾分殘存的激動。 她暗自嘲笑自己癡了,來了這么些年,早該知道此開封非彼開封,那什么包青天、展護衛(wèi)、白少俠的皆是虛妄,今兒卻又激動個什么勁。 這么想著,杜瑕就胡亂解釋道:“早年聽坊間傳說,開封府的府尹大人極是清正廉潔,又有什么得力護衛(wèi)在身側(cè),卻是從江湖特意前來輔佐的好手……” 她話還沒說完,牧清寒的面色已經(jīng)古怪非常,最后幾乎是無奈的笑說:“你這又是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話本子?開封為國都,府尹大人自然是萬里挑一的人中龍鳳,清正廉潔乃是本分,想來護衛(wèi)自然也是得力的。” 見杜瑕聽得津津有味,牧清寒卻又話鋒一轉(zhuǎn),道:“可想進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