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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自己是讀書的才女,好不害臊! 方才出聲的那個也不過是個窮酸秀才的老女兒。 卻說那秀才都五十多歲了,考了大半輩子才混了這么個功名,連縣學(xué)都沒進(jìn)得去,更幾次三番叫人從考場里抬出來,說句不好聽的,還指不定有沒有那個命進(jìn)秋闈考場呢! 那姑娘上頭一溜兒七個jiejie,自詡讀書人的爹又清高的厲害,不肯做活,家里窮的叮當(dāng)響,能賣的都賣了,沒有一件衣裳是不帶補丁的。往常誰都瞧不上她,只去年那老秀才好容易中了,這才一朝揚眉吐氣。 可終究秀才老了,手抖眼花,沒得收入,眾人也都知道他這一大把年紀(jì)必然沒有前程可言,并不往來。故而她家中還是窮,三餐不繼,破屋漏雨,石瑩略施手段就叫她感激不已,隨手給了幾件舊衣裳死心塌地的跟著。 饒是如此,她也是秀才的女兒,方媛身為商戶之女,若當(dāng)真同她對上,豈不是當(dāng)眾瞧不起讀書人?那才是捅了馬蜂窩! 方媛也猶豫起來,只是仍有滿腔怒火無處發(fā),咬牙切齒道:“難不成咱們就吃了這啞巴虧?” 萬蓉剛要開口,就聽旁邊的杜瑕輕笑一聲,輕飄飄的說道:“原來是秦秀才的女兒,失敬失敬,我當(dāng)時誰。聽說家里又有喜事了?還沒道一聲恭喜呢!” 那秦秀才的女兒語塞,一張臉登時漲成豬肝色,無言以對了。 你道秦秀才家為何這樣窮?按說有這么些女兒,便是勤快些,做點針線活一日也能得二三百錢,如何過不下去?皆因那秦秀才讀書不成,倒愛學(xué)人紅袖添香,早年著實收了兩個屋里人,如今主子不主子,丫頭不丫頭,都擠在一處。去年一個丫頭竟然也生了個兒子,前兒剛滿周歲。 他家本就窮,又多了個吃奶的孩子,越發(fā)揭不開鍋,且外人也大多瞧不上此等做派,是以如今他雖中了秀才,也沒什么人來道賀。 杜瑕輕嗤一聲,也不繼續(xù)追擊。 石瑩本就只哄著那姑娘玩兒,見她被堵也不理會,只轉(zhuǎn)頭朝伙計道:“我出兩倍的銀子,不許賣給她們!” 那伙計卻不心動,連請示都不請示一下,老神在在道:“石姑娘此言差矣,您也是陳安縣土生土長的,怎的不知本店規(guī)矩?不問貧賤富貴或是出身如何,只問先來后到,如今銀貨兩訖,東西便是那幾位姑娘的,本店已是做不得主了的?!?/br> 他們店子做的就是金招牌的童叟無欺,公里公道,連帶著附近幾個村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怎可隨意壞了規(guī)矩,砸了招牌! 石瑩不肯放棄,咬牙道:“那好,我要一樣的,不,要兩倍這么多!” 伙計麻利的打包好,又貼了住址條兒,爽朗一笑,道:“對不住了石姑娘,方才您也聽見了,就這些了,都叫方姑娘諸位包圓兒了!” 石瑩氣的直喘粗氣,又狠狠剜了方媛一眼,然后沖一張桌上低頭吃茶的杜瑕皮笑rou不笑道:“呀,這不是杜家meimei么,前兒我下帖子請你來我們的詩會,怎得不來?” 她哥哥與杜瑕的哥哥同是知縣老爺入室弟子,又都是同一屆秀才,眼下雖然一個在州學(xué),一個在府學(xué),可到底差不太多,且自家家境優(yōu)越,故而不怵。 杜瑕也回了她一個假笑,用手帕沾沾唇角,輕飄飄道:“你叫我去我就去,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話音未落,方媛和萬蓉就雙雙笑出聲,同一樓上還在挑選布料,同時暗中看戲的陌生女眷也有些忍俊不禁,覺得果然是讀書人,家中女眷打仗都這般不同凡響,倒是怪有意思的。 “牙尖嘴利!”石瑩冷笑,言語極盡刻薄的道:“左不過是家里出了丑事,打量誰不知道似的,怕丟人便直說罷了,何必惺惺作態(tài)!” “哦?”杜瑕不怒反笑,托著下巴看她,反問道:“我倒不知我們一家四口本本分分的,能出什么丑事,你倒是說說我聽。” 石瑩一噎,還真不好開口。 再如何她也是個閨閣女兒,平素私下里說著解恨就罷了,如今當(dāng)著這樣多人的面兒,哪里好意思說什么“丫頭爬床”的典故! 她面上一紅,暗恨杜瑕不知羞恥,竟厚著臉皮裝沒事兒人,究竟機(jī)會難得,不肯輕易放過,便決定另尋方法。 “可憐見的,前兒你堂姐遇難,寒天動地跑去你家求助,誰知你們倒好,竟連個門兒也不叫她進(jìn),只把人逼的要當(dāng)場碰死。這就罷了,不過是黑心冷面,后來竟又報官,叫人抓了她去,也不給錢贖出,聽說至今還在里頭做粗活呢!” 方媛一聽便蹭的站起來,拳頭攥的死緊,邁開步就要沖過去,好歹叫十分知道她的萬蓉拉住了,不然保不齊陳安縣里又要出一個大新聞:方大戶家的姑娘對石姑娘大打出手,血濺當(dāng)場之流。 “稍安勿躁。” 方媛嗨了聲,憤憤道:“她當(dāng)真欺人太甚,顛倒黑白,我如何能安!” 杜瑕卻穩(wěn)如泰山,先對她柔柔一笑,再看向石瑩,笑吟吟道:“真是稀罕,連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求我們什么事兒,問又不說,又要碰墻,嚇壞了一眾百姓,只叫人滿頭霧水,多虧衙役大哥們及時趕到,到時她還瘋瘋癲癲不認(rèn)人呢。 連我們尚且不知她怎么就不突然胡鬧開了,你竟知道不成?又是如何知道?她告訴你的?還是你安排的?!” 眼見她堂而皇之的禍水東引,石瑩只聽得目瞪口呆,下意識辯白道:“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老實閉嘴!”杜瑕的聲音驟然拔高,臉也沉下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鋒利尖刻,“虧你還自詡什么才女,哥哥也是讀書人,他教的你不成?竟也捕風(fēng)捉影胡言亂語,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也不怕丟了你哥哥的人,丟了知縣大老爺?shù)娜耍瑏G了全天下讀書人的人!” 她呵斥一句,石瑩就無法克制的抖一抖,臉上血色一點點褪盡,瞧著人都萎靡了。 杜瑕卻知道她跟那個哥哥石仲瀾是一路貨色,當(dāng)真一母同胞,都是得寸進(jìn)尺不知好歹的玩意兒,若不一口氣徹底降服了,往后便有源源不斷的麻煩! “再說將人帶走,也是按律行事,你可知簽了賣身契的奴仆私自逃離便是逃奴?誰人敢私自收留!若有危險舉動,當(dāng)場打殺亦不為過。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天子尚且如此,你我平頭百姓更該遵循。還是說石姑娘你對大祿朝的律法不服,或是對知縣老爺?shù)陌才庞幸庖?,嗯??/br> 她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頭頭是道,滿場寂靜無聲,眾人竟都聽呆了。 杜瑕想得很明白,趙大戶家平素就約束不嚴(yán),此番紅杏做下的丑事也是叫那家的下人暗中傳開的,待兩邊回過神來早就成了鐵打的事實。故而不管趙老爺?shù)热巳绾位炭?,抑或杜瑕一家如何惡心,都是決計否認(rèn)不掉的,一味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