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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討厭我自己了。”眼淚開始止不住,遲稚涵拉下齊程捂著眼睛的手,“我覺得我不能當你的女朋友,我配不上你?!?/br> 齊程臉黑了一下,在她說她不能當他女朋友的時候,他下顎縮了起來,防御性的。 然后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抓住了他的圍巾,抹了一把臉。 …… “這種話,我聽了,會發(fā)病。”齊程抬起遲稚涵的頭,給她看自己的監(jiān)控儀。 在她變臉道歉前,用另外一邊的圍巾幫她擦掉了臉上的剩下的水漬。 “我不要再聽第二遍?!焙苷J真,很低沉的嗓音,看著她的眼睛說的,說的無比鄭重。 “我……”遲稚涵吶吶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齊程的表情和態(tài)度鎮(zhèn)住了她,她又張了張嘴,最后卻只能點點頭。 齊程,有點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現(xiàn)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漸漸的不在她身上了。 這個病了十年的看起來溫和有禮的男人,漸漸的,一點點的開始主動。 這段感情,最先告白的人,是她,但是到現(xiàn)在引導這段感情一點點的走向完滿的人,卻是他。 很奇怪的,這個在她摔跤的時候拉不住她只能陪著她一起摔的男人,居然能帶給她那么強烈的,自己正在被保護著的感覺。 他知道她發(fā)脾氣,是因為缺乏安全感,為了給她安全感,他走出了自己的安全堡壘;他知道她心里面有些傷口,無法碰觸,哭不出來的時候,捂住她的眼睛,讓她放松;他顧及她所有的小情緒,分析原因,然后陪著她一點點的解決。 潤物細無聲的主動。 然后,今天,在她又一次口無遮攔的時候,他幾近霸道的跟她說,這樣的話,他不想再聽第二遍。 齊程,在治愈之前,就已經(jīng)在主動,齊程式的,努力的,在實現(xiàn)他心里面那些從來沒和她說過的承諾。 “下一次,身邊應(yīng)該帶塊手帕的?!饼R程卻又換了話題,仿佛剛才那個強勢的樣子是她的幻覺,“好點了么?” 遲稚涵又點了點頭。 “為什么每次提到你爸爸,你總是愧疚大過于傷心?”車后座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但是要讓遲稚涵這樣主動提自己的爸爸很難,他那么長時間里一直想等她主動,卻只有這一次,她主動提起,并且沒打算立刻結(jié)束話題。 所以他忍著頭痛和暈眩坐了起來,忍著車窗外面晃來晃去的燈光,把注意力都放在遲稚涵身上,看著她因為他的問題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 “不想說就不說了?!彼杆俚男奶哿?,因為遲稚涵那一瞬間空白絕望的表情。 這可能是她笑著哭的根源,他一直隱隱的知道,今天問出來看到她的表情才真的肯定了,遲稚涵心里最最難過的事情,來自于對她爸爸的愧疚。 知道了就好,他抱住她,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他并不需要知道全部,只要知道她難過的根源就好。 然后慢慢的,補好她心里面的洞,起碼讓她以后難過的時候,能哭出來。 她這樣外放的性格,憋著哭不出,得有多難過。 *** “重癥監(jiān)護室,一天的醫(yī)療費用是一萬六?!边t稚涵卻還是開口,頭悶在他的外套里,“我爸爸住了一個月?!?/br> “債主一直到家里找我們討債,現(xiàn)金又全都交給了醫(yī)院,所以我想過賣房子?!?/br> “賣之前,我們?nèi)メt(yī)院找我爸,那時候他已經(jīng)很虛弱,因為錢不夠,止痛藥用的不太好,所以最后那幾天,他很痛苦,一看到我,就求我讓他解脫。” “醫(yī)生找了我們,說可以考慮再做一次手術(shù),成功率很低,但是比這樣耗著好?!?/br> “我mama那時候被債主弄得精神衰弱,醫(yī)生話還沒說完,她就開始哭,字是我簽的,簽字的那一刻,我心里閃過了一個念頭?!?/br> “我想,就算手術(shù)不成功,也不算壞事,這樣,我爸爸就能解脫了,我們,也能解脫了?!?/br> “然后我爸爸,真的沒有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 說出來了,心里的壓抑感卻沒有減輕。 按照姑姑的說法,手術(shù),和繼續(xù)耗著,只是不同的死法而已,她爸爸,早就已經(jīng)沒救。 她試過用這個說辭安慰自己,也以為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這個說辭說服了。 但是幾年過去了,她仍然會做夢,自己簽了做手術(shù)的字,心里面想的是解脫。 齊程一直抱著她。 她也一直維持著被他摟在懷里的姿勢沒動。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快到郊區(qū)了,路上的車輛變少,但是卻有人開始按起了喇叭。 遲稚涵伸出手捂住了齊程的耳朵,臉卻仍然埋在他的懷里。 有一些痛,是只能自己承擔的。 她沒有鉆牛角尖,沒有覺得是因為自己簽字手術(shù)才害死了她的爸爸,她只是單純的,因為那時候冒出來的想法自責。 那么艱辛的求爸爸活下去,自己不要做沒爸爸的孩子。 卻在爸爸放棄的時候,也想跟著放棄。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其他人身上,她聽了,會同情,會勸他這是人之常情。 但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那時候的想法,就變成了讓傷口永遠無法愈合的元兇,每次想起來,傷口就會更深一點。 “會好的?!笨斓叫⊙蠓康臅r候,齊程吻了吻她的額頭,“哭不出來也沒有關(guān)系,還有我?!?/br> 他總有辦法讓她發(fā)泄出來,自學了快十年的心理學,總算是有了用處。 “嗯?!边t稚涵仍然維持著兩手拽著他圍巾的姿勢。 “還想見你mama么?”齊程還在一下下的拍著她的背,問的很溫柔。 遲稚涵隔了很久,久到已經(jīng)聽到了小洋房外面大鐵門的打開的聲音,才回答:“……想?!?/br> 她想問問mama為什么可以一走了之。 也想問問mama,還記不記得她有過女兒。 “好?!饼R程拍拍她的頭。 “停車之前,你要從我的身上下來?!饼R程貼著遲稚涵的耳朵,說話語速難得的有些快,“然后,喂我吃一顆藥?!?/br> 遲稚涵怔了下,想抬頭,卻被齊程用力的摁了回去。 “找安保,抬我進去?!饼R程還在交代,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然后找趙醫(yī)生?!?/br> “等趙醫(yī)生來了,你跟他說,我不是抑郁癥應(yīng)激反應(yīng),似乎是社交恐懼癥的問題,早幾年的發(fā)病癥狀?!?/br> “記得,與你無關(guān)。” 然后松開遲稚涵,當著遲稚涵的面帶上了剛才偷偷脫掉的檢測儀,儀表上的數(shù)據(jù)迅速飆升。 齊程推開遲稚涵,拿過腳邊的垃圾桶,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吐得天昏地暗。 可是他,卻在這樣的混亂下,脫下圍巾,迅速的蓋住了遲稚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