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柴立新犟得像頭牛一樣，拉也拉不動、說更說不通，許的耐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他聲線壓低，不經(jīng)意間就帶出了威嚴的感覺，“小新，別鬧了?！?/br>
柴立新冷笑一聲，扭頭就又坐到了椅子上。

“許，我的話你聽不懂嗎？”雙手被銬著，氣勢上柴立新卻絲毫沒有落到下風，他甚至挑釁地看著許，“我現(xiàn)在他媽的根本不想看見你的臉！許，你讓我惡心知不知道？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傷人的話脫口而出，許的臉色跟著變了。

在今天的他看來，柴立新就跟吃錯藥差不多，和往日的他大相庭徑。他態(tài)度惡劣得毫無道理，冷嘲熱諷不斷試圖觸怒他，事實上，許也確實被影響到了。

他從沒有被人這樣不留情面地忤逆惹惱過。

他格外容忍柴立新，但本質(zhì)上，許骨子里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許家接班人。

換個角度，對柴立新而言，他當了這么多年兄弟的人，原來對自己……一想到這，再面對許那張臉，柴立新就慪得不行。

他更多感受到的，是遭受背叛的苦悶。無處宣泄的怒火仍在他胸口旺盛燃燒，想到前兩天，柴立新還覺得對不住許，為了這王八蛋的生日，他還特意半夜跑街上找了半天的蛋糕店。

真他媽cao蛋。

沉默對峙半晌，柴立新與許的眼神在空氣中對撞交鋒。他們誰都沒再開口，也誰都不愿意退讓。

許最終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了。

問訊室的門開了又合上，沒過多久，門再次被推開，之前和許的那位律師一起消失的陳馳，氣沖沖又出現(xiàn)在柴立新面前。

“柴立新，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你說你——”

抿了抿嘴唇，陳馳在瞧見他的樣子后，聲音頓住，突然說不下去了。

柴立新其實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靜靜坐著，低垂著頭。

陳馳卻莫名產(chǎn)生了一股奇妙的情緒，他覺得此時此刻的柴立新，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正默默舔舐傷口，最好輕易別去驚擾。

……

拒絕保釋，柴立新的歸宿，自然和那批同時被捕的高家手下一樣——被關(guān)進了警局的臨時看押室內(nèi)。

而所謂的看押室，其實就是幾間四面都焊著大拇指粗的鐵欄桿的籠子。

不巧的是，兩名警員押送柴立新進其中一間看押室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有人了。既然只是臨時關(guān)押不法分子的地方，設(shè)施自然比較簡陋，不可能有什么獨立單間的待遇，七、八個人擠一間也屬正常。

把柴立新推搡進去，兩名警員板著臉，哐當一聲，就鎖上鐵門，離開了。

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立即纏上了柴立新。

其中最肆無忌憚的那人，剃著板寸，頭發(fā)染得火紅，背心下滿身肌rou虬結(jié)，手背胳膊上纏繞著龍紋刺青，正是之前王富貴提過的高家老三手下的一個頭目，外號“寸頭”。

這家伙是個大塊頭，身高達兩米，此時他坐在看押室內(nèi)唯一一張長條凳上，周圍站著幾個眼神不善的，都是他的人。

“大哥，這小子不就是經(jīng)常跟許家那小白臉一起的那個？咱們被帶走的時候，這小子也在場。兄弟們這次栽了跟頭，我看未必不是許家那小白臉在背后搗鬼！不如……”

“寸頭”身邊，一個身材中等偏瘦的年輕人壓低聲音，音量卻又足夠大到周圍的人聽到。他故意打量柴立新，觀察他反應，那張臉其貌不揚，兩耳、嘴唇、眉毛上穿的一大堆環(huán)，倒是銀光閃閃，叫人印象深刻。

柴立新不認得他們，他只對那個紅毛寸頭還算有點印象，但眼下這些人顯然都認識他。

被人指指點點，柴立新一聲不吭，沉默得有些反常。

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偏偏有不開眼的，誤將這當成忍氣吞聲，非要在柴立新憋了一肚子火氣正愁無處發(fā)泄的時候送上門。

“喂！小子?！?/br>
見柴立新走到對面的角落里，原本坐著的“寸頭”站起身，朝他一步步走近。小山般壯碩的身軀形成了一股壓迫感，伴隨著陰影，一起向柴立新籠罩而來。

“我跟你打聽件事——”

滿臉橫rou的“寸頭”聲如洪鐘，他態(tài)度囂張，口氣不像有求于人，倒更像是準備來尋釁的。

“許家那小子長得比娘兒們還水靈，我聽說他下面那根不行，是不是真的??？天閹成了同性戀，那不是只能找人干他？哈哈哈……”他沖柴立新咧開嘴角，開口特簡單粗暴，“寸頭”身后，一群人也跟著發(fā)出充滿惡意的嘲笑。

由于容貌俊美，又是那樣高的地位，暗中對許的各種揣測、流言從未少過。類似的下流葷話，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柴立新從小就耳濡目染，不知聽過多少，卻沒有哪一次能讓他像今天這樣怒發(fā)沖冠。

“艸你大爺！”

頭腦里轟的一聲，柴立新的身體比腦子更先一步。大罵的同時，他抬起腿，對準“寸頭”的肚子，一腳就踹了過去。對方甚至來不及發(fā)出慘叫，魁梧的身軀就直直倒飛出去，撞在鐵欄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沖擊力又重又狠，連帶著整個看押室的欄桿都在顫抖。

柴立新這一踢，恐怖的力量把剛才還發(fā)聲嘲笑的一幫人都驚呆了。

等到“寸頭”龐大的身軀抽搐著倒地，發(fā)出變了調(diào)的慘號，這些人才反應過來。

接下來，便是一團混戰(zhàn)。

通過裝在警局各處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事態(tài)有變，警方用最快的速度沖進臨時看押室。不過等強制分開兩撥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大約五分鐘后了。

柴立新雙目赤紅，模樣十分嚇人。以少敵多，他身上許多地方都掛了彩，接下來又挨了好幾警棍，幾乎是被拖著離開的。

但那群人比他更慘。

到最后，柴立新的臉上仍帶著兇狠的笑意。

看守他的警員不敢放他和別的嫌犯繼續(xù)待在一起，他被重新銬上手銬，推進另外一間囚室。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他終于享受到了單人間的待遇。

第一天

在上一刻，柴立新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許那王八蛋。

管他去死。

可轉(zhuǎn)眼之間，那紅毛寸頭用幾句肆無忌憚的挑釁侮辱許的時候，為什么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