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只是工作，趙導(dǎo)也不過是工作中遇到的一個難纏客人罷了。我當(dāng)初在酒吧時也偶爾會遇到一些不可理喻的客人?！闭f到這里他想起什么看了江行簡一眼，江行簡想到最初兩人的見面，神色緩和下來。

楚離雖然不說，但也能想到當(dāng)初的辛苦。江行簡心里泛起心疼的情緒，不自覺語氣溫柔地問：“當(dāng)時很辛苦吧？”

“還好，其實(shí)和現(xiàn)在也差不多?！?/br>
江行簡斟酌道：“你剛剛說只是把演戲當(dāng)做工作，那你喜歡演戲嗎？”

曾經(jīng)楚離跟江行簡說過類似的話，當(dāng)時楚離說的是覺得演戲很有趣，但那不過是敷衍江行簡的話。如今江行簡再次問起，楚離沉默半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在成為楚離之前，他很少想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反正他想做什么都行，也無所謂喜不喜歡。然而成為楚離后他面臨的問題恰恰相反，他能做的事情很少，少到只能去酒吧端盤子。雖然他干的還算開心，還認(rèn)識了裴凱，但終究不能說一句喜歡端盤子。

他安靜不說話，江行簡抬手拍了拍他：“沒事，小離你可以慢慢想，想做什么我都陪……支持你?！?/br>
楚離“哦”了聲，卻沒把江行簡的話放在心上。

第44章打算

從趙云生家回來后幾天,楚離一直在想那天和江行簡說的話。他到底喜歡做什么？但喜歡的事和喜歡的人一樣，頗有些可遇不可求，講究的是要么細(xì)水長流慢慢發(fā)現(xiàn)，要么天雷撞地火一見鐘情，楚離哪邊都不靠，想了幾天都沒想出來。

他跟裴凱打電話隨口說起這件事，裴凱在電話中哈哈大笑。反問楚離一般不都是青春期的小屁孩才煩惱這些嗎？等踏入社會,生活的壓力逼著人一直不停不停往前跑，要賺錢吃飯，要養(yǎng)家糊口,哪還會關(guān)心喜歡什么？能吃飽飯才是硬道理。

楚離被裴凱說的笑了起來，仿佛又回到兩人一起在酒吧工作的日子。那會他的身后確實(shí)追著一個大名叫“生活”，別名為“缺錢”的怪獸，逼著他從“江行哲”的什么都不會,愣是過渡到“楚離”的一下午待在酒吧可以清洗成千上百個酒杯，亮的能照出人影的那種。

他笑了幾聲正要說話,裴凱似不經(jīng)意感嘆：“看樣子江行簡對你確實(shí)不錯?！?/br>
正因?yàn)椴诲e，楚離才有閑心想東想西。

乍然聽到這句話，楚離微微一愣，裴凱隨口的感慨仿佛是個魔咒,戳到了他的心里，又360度環(huán)繞立體聲似的在他耳邊不?？M繞。接下來兩人又說了幾句什么，楚離都沒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想裴凱說的這句話。

大概是跟著江行簡久了,楚離隱約又變回了“江行哲”式的心理。嘴上他提醒自己，現(xiàn)在他是楚離，但心里未嘗沒有認(rèn)為自己就是江行哲，真把江行簡當(dāng)哥哥依賴。甚至他當(dāng)初還是江行哲時都沒現(xiàn)在這樣什么事都靠著江行簡。那會他心里還跟江行簡鬧生分，不像現(xiàn)在這樣信任著對方。

但問題是，江行簡對楚離的好是依托在“試圖在他身上尋找江行哲的影子”上，萬一將來再出一個更像江行哲的人呢？雖然楚離覺得這一點(diǎn)不太可能，但人生在世誰能知道？他以前還覺得自個的人生開啟的是“吃喝玩樂”模式呢，誰知轉(zhuǎn)眼就變成了“地獄升級”的困難模式，如果不是遇到江行簡……問題好像又回到了原點(diǎn)。

楚離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不太好，他對江行簡的依賴有些太重。他總是不自覺把自己當(dāng)做江行哲，忘記了“楚離”和江行簡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他想要不干脆跟江行簡坦白他就是江行哲？但轉(zhuǎn)念誰會相信這么荒誕的事，說不定江行簡還以為他打算賴上對方，才找出這么搞笑的借口。再說楚離心里其實(shí)也不太愿意袒露自己最大的秘密。仿佛一旦說出自己是江行哲，秦穆也好，寧衛(wèi)東也好，過去的事又會如水草般纏繞上來。他不知道自己喜歡做的事，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樣，但不喜歡的卻是知道的。

楚離糾結(jié)了一下午，一直到江行簡回來。

兩人吃過飯，楚離沒事做，窩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玩游戲。江行簡在一旁看著公司文件。游戲的背景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楚離曾擔(dān)心影響江行簡辦公而戴上耳機(jī)，哪想江行簡并不領(lǐng)情，更喜歡聲音外放。他給出的理由是聽到游戲聲音心中很安定，著實(shí)讓楚離不解了好幾天——這是什么毛病。不過對楚離而言不戴耳機(jī)玩得更爽，也就默認(rèn)了江行簡的習(xí)慣。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逐漸形成了這種模式。晚上吃過飯，楚離多半是要玩會游戲的。江行簡沒事的話，會陪著楚離一起玩。有事就在楚離身邊該干嘛干嘛，總不會離開楚離的視線。

今天又是如此。楚離在關(guān)卡的間隙不知怎么想到了裴凱的那句話，不自覺抬頭瞟向江行簡。柔和而明亮的光線下，江行簡低頭辦公的樣子認(rèn)真而迷人。楚離想到過去他對江行簡羨慕的一點(diǎn)便是長相，總覺得江行簡的長相更俊朗更男人，但其實(shí)不光是長相，他現(xiàn)在就覺得江行簡哪哪都順眼的不得了。

楚離看的時間有點(diǎn)長，江行簡敏銳發(fā)現(xiàn)了他的“偷窺”，仿佛有個小爪子在心里撓啊撓，不動聲色抬頭：“怎么？”

“誒？”

偷看被江行簡發(fā)現(xiàn)，楚離明顯嚇一跳。他心虛地移開視線，慢吞吞地說：“我有事跟你說?！?/br>
“嗯。”江行簡放下手中的筆，做出一副認(rèn)真傾聽的模樣。

楚離定了定神，把自己下午想的念頭告訴了對方：“我今天跟裴凱說了?！睂ι辖泻喬皆兊囊暰€，他補(bǔ)充道：“就是關(guān)于喜歡做什么，然后覺得無所謂喜歡什么，干什么都行?，F(xiàn)在拍戲也挺好，這行也比較容易賺錢……”

“不需要考慮賺錢的事。”江行簡插|了一句。

楚離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賺錢還你錢。”

江行簡面色微沉，心里的小爪子仿佛被錘子砸了一下，原本活潑地動來動去，現(xiàn)在整個縮在一旁。他的語氣微微有些重：“為什么？”

為什么？

楚離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只是覺得自己對江行簡太過依賴，想做些什么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依賴，想來想去不知怎么想到還錢上。但他看了眼江行簡面沉如水的表情，覺得江行簡大概是誤解了，解釋道：“我不是要?dú)Ъs，只是覺得你幫我挺多的，我以后也能賺錢了，就想著把錢還你?！?/br>
江行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無論楚離的解釋是什么，他提到還錢的舉動分明還是不肯把自己當(dāng)做親近的人?！拔也恍枰氵€錢，待在我身邊就好?！苯泻喅谅暤馈?/br>
楚離：“……”

這句話聽起來說不出哪里古怪，他縱然還有別的念頭，也被江行簡的語氣給堵了回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