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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笑道:「乖青兒。」自去找了件自己的外衫,又不由「哎呀」了一聲,想起外面還晾著些洗好的衣物,忘了收起來,此時定已淋得透濕了。謝鑒拿了衣服,到廚房去給南齊云換上,學(xué)鄉(xiāng)下的婦人在鍋蓋上撒了層粗糠,將濕衣平展在上面烘著。南齊云微笑道:「想不到謝兄做起家事也是得心應(yīng)手?!怪x鑒笑道:「南兄說笑了?!贡銓⑺麕У椒坷镒?。謝鑒沏了兩盞茶,一邊道:「南兄好興致,雨天出來賞景嗎?」南齊云卻不答,細(xì)細(xì)啜了口茶,微笑道:「這茶像建安鳳凰山的茉莉鳳餅,難得的貢品,謝兄好福氣?!?/br>謝鑒隨便飲了口,笑道:「不瞞南兄說,我素來最不愛喝花茶,茶有真香,入了花香便亂了;也不喜茶餅,掐捏揉碎,煙熏火燎,不知漬了多少汗氣。有人說要知玉雪心腸好,不是油膏面貌新,我是極贊同的。只有女兒茶浸潤女兒口舌之香,或些許帶著脂粉香,那便另當(dāng)別論了?!?/br>話剛說完,忽聽床角有爪甲撕抓布帛的聲響。謝鑒一愣,忙咳嗽幾聲掩過去了。幸好南齊云未聽見,笑道:「謝兄果然是風(fēng)流人。」謝鑒微汗道:「南兄說笑。」南齊云問道:「謝兄是洛陽人,不知與洛陽謝氏可有關(guān)系?」謝鑒淡淡道:「有些親戚。南兄怎地問起這個來?!?/br>南齊云道:「謝家來了兩位進(jìn)京應(yīng)考的公子,暫時住在我家,謝兄若與他們相熟,過去敘敘也好?!?/br>謝鑒道:「多謝南兄美意,只是世家公子,我同他們怕是說不上話來?!?/br>南齊云道:「如此只能罷了。不知謝兄有無應(yīng)試的打算?」謝鑒淡淡笑道:「我素來只會做些歪學(xué)問,怎敢去丟人現(xiàn)眼。聽南兄的意思,是要一試身手,蟾宮折桂了?!?/br>南齊云微笑道:「謝兄太謙。我三年前便考過了,倒是我那堂弟,謝兄見過,今年想要試上一番。」言下自是自己早已金榜題名了。謝鑒想起鐘觀憲來,問道:「鐘兄近來可好?鐘兄瀟灑風(fēng)流,日日萬花叢中行走,不知又中意哪枝傾國傾城的花朵?!?/br>南齊云是何等聰明的人,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微笑道:「我那堂弟,說起來真教人頭疼,見一個愛一個,沒半刻消停。近日又結(jié)識了不知哪里的女子,正打得火熱,怕是連自己姓名都忘得干凈了?!?/br>謝鑒大是放心,笑道:「南兄對鐘兄太苛了。處處留情,處處無情,正是我輩浪子的本色?!惯@次倒是沒聽床角有什么響動。南齊云微皺了皺眉,道:「有些情,還是不留的好?!?/br>謝鑒收了笑,正色道:「南兄此言,小弟不敢茍同,青樓之中,有幾個不是苦命人?!?/br>南齊云搖頭道:「我不是說這個。謝兄還留著那只媚狐嗎?」謝鑒怔了一下,微笑道:「有時也會見到他?!?/br>南齊雪道:「狐妖總是害人之物,何況是媚狐。謝兄……」謝鑒笑道:「多謝南兄關(guān)懷,只是若為了那小狐貍,南兄大可放心。媚狐也不是定要吸人精氣才能修煉。」南齊云嘆了一聲,道:「這是那狐貍告訴謝兄的嗎?但愿果真如此?!?/br>兩人又聊了些時候,謝鑒想起南齊云的衣衫也該干了,便去拿了進(jìn)來。南齊云換上了,看看外面雨已小了許多,便告辭回去。謝鑒將傘借了他。謝鑒回來時,見令狐青從床帳里露出頭來,微噘著嘴道:「我不喜歡剛才那個人?!?/br>謝鑒捏捏他柔軟的臉頰,笑道:「那是自然,青兒只準(zhǔn)喜歡我一個人?!?/br>令狐青撅起嘴來道:「公子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謝鑒仍是笑道:「哦,那青兒為什么不喜歡他?!?/br>令狐青道:「他看不起妖精,從前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br>謝鑒笑道:「這是好事。害人的人太多,人人都見得習(xí)慣了,害人的妖卻少,偶爾見到一兩只,不免讓人疑神疑鬼?!?/br>令狐青點頭道:「嗯。」抬頭看謝鑒笑得比自己還像狐貍,也不知他說這話是不是糊弄自己。當(dāng)下不高興道:「還有一件事。」謝鑒忙道:「青兒說。」令狐青道:「以后不準(zhǔn)喝女兒茶?!?/br>謝鑒一愣,笑道:「好,不喝,以后一口也不喝?!箙s仍是笑得像狐貍。令狐青更不高興,賭氣鉆在被子里去睡。謝鑒笑著親親他露在外面的頭發(fā),自坐在一旁揀了一卷書來讀。如此月余過去,一日晚間,吟香忽然過來,也不及見禮客套,急促道:「謝公子知道么,那鐘觀憲要強娶了眠卿去?!?/br>謝鑒適才正同令狐青在一處玩鬧,聽了這話,不由驚道:「怎么回事?」吟香道:「聽說鐘觀憲被狐貍惑了,已病了十幾日,請了許多名醫(yī)來看,卻都是無用;又請了道士作法,也是束手無策。鐘家便要給他娶房小妾沖喜,他定要眠卿,家里自然依他,昨日已強下了定禮,說道待進(jìn)土發(fā)榜便迎眠卿過門,又道雙喜臨門,鐘觀憲定可好起來。」謝鑒驚道:「眠卿如今怎樣?」吟香道:「鐘家自昨日下定禮,便派人守在她門前,不許她見客。眠卿哭到現(xiàn)在,不肯梳洗,也不肯吃東西,說道死也不進(jìn)鐘家的門?!箛@了口氣,道:「公子有什么辦法嗎?」心里卻也不抱什么希望,她知道謝鑒不過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書生,又能有什么主意。謝鑒低頭苦思了半晌,自己的相識盡是貧士歌女,無一人能在此事上相助;忽然想起楊執(zhí)柔來,他若知道此事,定然不會袖手不理。當(dāng)下道:「我有一位朋友,或許能幫得上忙,只是成與不成也難說得很。眠卿從前識得許多人,應(yīng)當(dāng)有人能助一臂之力?!?/br>吟香道:「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寡粤T黯黯的去了。夜正輕悄,花香在園里暗暗流漾。小窗半開著,雖無圓月,床帳邊卻燃著一根描金紅燭,花香燭香盈了滿帳。謝鑒仰在床上,不知正想些什么,令狐青安穩(wěn)的蜷在他懷里,眼睛半合著,似乎就要睡著。謝鑒細(xì)細(xì)撫著令狐青的頭發(fā),想著自己從前那些事情,三千繁華風(fēng)流,竟是恍如一夢,心頭忽覺說不出的煩亂疲倦,問令狐青道:「青兒喜歡長安嗎?」令狐青想了想,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