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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火的女人 李云看著楊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耳邊是她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聲音。下意識的,李云往下去看,是那雙正紅色的細(xì)高跟。 鞋子很窄,腳也窄。 這個女人,連腳都長得這么漂亮。 “好些了么?!睏蠲防藯l木椅坐下。她沒什么架子,一派輕松的模樣,但李云偏偏就是從她身上看出了大架子。 這個女人幾歲了?二十出頭?她看起來格外年輕,就像十七八歲的少女。李云想,或許她已經(jīng)二十七八,因為十七八的女孩子不可能給人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好多了?!苯哌^來說,“你怎么會來?” 楊梅抬頭看他,笑著:“我總得過來看一下吧,不然多沒禮貌。” 李云聽了不禁瞇了瞇眼,真是個說話滴水不漏,又格外冷靜自持的女人。她不喜歡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但并不討厭這樣的人,因為她本身也是這類人。她沒法討厭自己。 病房里安靜下來,沒人開口說話。楊梅根本沒因為氣氛冷場而感到尷尬,反而悠然自得,很淺淡地笑著,眼睛很亮,和李云對視著。 王震走過來,問:“吃飯了沒?” 楊梅搖搖頭,王震又說:“那你和江水去吃飯吧?這兒我們守著就行。”說著指了指身后的紅頭發(fā)。 “好?!彼酒饋?,江水很主動地去開門,等她走出去了,自己也跟上,再把門輕輕帶上。 “想吃什么?”江水問。 現(xiàn)在正好是午飯點,街上熙熙攘攘,飯店門口停滿了車。 楊梅看著人群走動,說:“還不餓?!?/br> “……”江水看著她,她也不知道,兀自望著某個方向。 “我就是不想待在那?!彼p飄飄地說。 “那你來什么?!?/br> 方向盤一打,不和別的車擠一塊兒,江水索性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車堵在路上,外面是叭叭叭的車?yán)嚷暎噧?nèi)卻靜了很久。 楊梅說:“你是不是嫌我煩。” “沒有?!?/br> “是不想看見我?” “……也沒有?!?/br> “那你幾天沒回來?!?/br> 江水感覺到壓抑,摸了摸脖子,那里空空的,沒有系領(lǐng)帶,領(lǐng)口也很松垮。 “我說過了,要在醫(yī)院守著。”他說話聲很低,但楊梅還是聽出一絲不耐煩。 “今天呢?還是待在醫(yī)院?” 江水沒回答,沉默地把車開回去。 楊梅不追問,出神地望著窗外。她的剪影倒映在玻璃窗上,好像比從前瘦了一點。 好久過去,江水才沉沉說:“今天不去醫(yī)院?!?/br> 回到暌違已久的出租屋,江水站在門口沒進(jìn)去。楊梅往回看,招呼說:“進(jìn)來啊。陌生了是不是?!?/br> 屋子被打掃得很干凈,棉被像豆腐塊似的疊著,整齊利落。 江水看著棉被,楊梅看著他,說:“太無聊了,就疊成這樣子了。”頓了下,又說:“要不要睡一覺?” 話音未落,就要去拆棉被。 江水?dāng)r住她:“大中午的,睡什么覺?!?/br> 楊梅仰著臉說:“你有黑眼圈了。” 他什么也沒說,往浴室里走,是去照鏡子。楊梅晚幾步跟上,斜倚著浴室門看。浴室里的鏡子不大不小一塊,懸掛在洗手臺上,楊梅站在前面剛剛好,江水要照全臉就得彎下腰。 這么一彎下腰,整面鏡子都被他擋住了,不留下一點空隙。 楊梅笑著哼了一聲:“別照了,我不會嫌棄你的?!?/br> 江水站直,轉(zhuǎn)過來:“你也瘦了?!?/br> 她摸了摸臉,眼神有短暫的空濛。眼前忽地閃動過黑色,江水泰山壓低般傾過來,握起楊梅的手腕:“走,帶你去吃東西?!?/br> 午餐吃了肥油的烤鴨,晚餐就選在了清淡些的面店。 吃到一半,江水手機響了,他聽了一會兒,掛了手機,三兩下把剩下的面和湯解決掉。 “有急事?”楊梅筷子上還掛著面,就那么抬著看著江水。 他抿著嘴,搖了搖頭。 那就是有急事了。 楊梅低眉吃面,一大口面吃到嘴里,太急太燙,嗆了起來。喝了水平復(fù)下來后,一邊用紙巾捂著嘴,一邊悶悶說道:“你有事先走,我自己認(rèn)得路?!?/br> 江水往外看,天完全暗了,霓虹燈已亮。 “太遠(yuǎn)了?!?/br> 楊梅不以為意:“那你把車借給我?!?/br> 江水驀地回過頭,懷疑地說:“你自己開車回去?” 她點點頭:“我?guī)я{照了?!?/br> 江水把車鑰匙給了楊梅,起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面店前,楊梅把筷子放下,也走了出去。 到了夜晚,入秋的感覺分外明顯。晚風(fēng)陣陣,吹得人皮膚發(fā)涼。 江水到地點后換了輛車,這車性能更好,更適合夜里飚速。 車窗大開,溫順的風(fēng)經(jīng)過加速,立刻轉(zhuǎn)變?yōu)樗僚暗娘L(fēng),撲啦啦拍在玻璃上,又從窗戶吹進(jìn)來。江水本能地瞇眼,狂風(fēng)進(jìn)了他的眼睛,讓他想流淚。但他不想關(guān)窗。 仿佛這風(fēng)有魔力,能輕而易舉地帶走所有的沉悶與壓抑。坐在駕駛位上,江水的心很快安定下來,然后又沸騰起來。他現(xiàn)在感覺到興奮,好像流淌在血管里的是野性的狼血。 吃面的時候,江水接到李云的電話,通知他今晚有人賭得更大。時間和地點通過短信的形式發(fā)到他的手機,他看完以后就刪除了。 他準(zhǔn)點到了,從起/點出發(fā),飛似的躍了出去。 這種感覺很愉快,讓他上癮。某個時刻,他隱約覺得自己像是磕了藥,不然神經(jīng)怎么會這么興奮。 的確是在飛行,極速飛行。他終于想明白李云俱樂部名字的由來。 這一圈他沒有一點壓力,因為沒有對手。結(jié)束以后,能到手多少錢?十萬肯定不止了,不然李云不會在醫(yī)院里還幫他聯(lián)系。二十萬?好像也太少。 飛行的過程里,江水甚至有閑情逸致想東想西,極速的快感飄飄然,他恍惚中在想,這樣掙錢也太快了點。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再飛過去些,又傳來鼎沸的人聲。 過不去了,他猛地踩下剎車。吱嘎——長長的一聲,很響亮,卻依舊被嘈雜的其他聲音掩蓋過去了。 路口發(fā)生了重大車禍,黑色的轎車和公交車撞在了一起。四五個交警吹著哨在主持秩序,然而基本不頂用,因為圍觀的群眾是交警人數(shù)的七八倍。 還有通過的車輛也停下來,全是湊過來看熱鬧的。 江水把車盡量靠邊停,走下來遠(yuǎn)遠(yuǎn)觀望。他穿一件修身的棉質(zhì)黑T,從車廂里出來,站在習(xí)習(xí)風(fēng)里,說不上也多冷,但風(fēng)中隱約帶著的血腥味讓他禁不住毛骨悚然。 身后有其他好事的人小跑著沖到前面去,一個說:“看見沒?一瞬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