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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江水,楊梅從樓上下來。 王震給她拖了條椅子:“坐?!?/br> “謝謝?!?/br> 楊梅坐下就往外看,王震順著看過去,解釋道:“江水有急事出去了?!?/br> 她點(diǎn)點(diǎn)頭說:“知道了?!?/br> “哦,江水和你說過了啊?!?/br> 又點(diǎn)頭:“Mix是你們這的夜店?” “是?!蓖跽饐?,“他和你說的?” “嗯?!?/br> 王震心里忽的塌下一塊,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xiele氣:“他還真是什么都和你說啊?!?/br> 什么都和她說?楊梅聽了在心里笑。根本不是,他只是很聰明地,有選擇性地說什么,不說什么。 楊梅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快十點(diǎn)了啊……他總是晚上出去嗎?” 王震思忖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會比較好,片刻,他含糊地道:“有時吧?!?/br> “他應(yīng)該經(jīng)常光顧夜店?!睏蠲贩治龅?,“他講Mix的時候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王震暗自捏了把冷汗,明明不干他的事,可他偏偏有種做了壞事被人審問的感覺。 只是楊梅把分寸拿捏得很好,以至于光從對話來聽,完全是閑聊的味道。 “陪他一起去夜店的,是在北京認(rèn)識的朋友么。”楊梅想了想,提出另一種可能,“還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王震笑兩聲,摸著鼻子道:“后者。但現(xiàn)在是前者了。北漂嘛,不交朋友一個人怎么漂?” 楊梅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過了一會兒,她說:“才一個月而已,我沒想到他能混得這么好啊?!?/br> 王震聽了就笑:“江水車技特別牛,肯定吃得開的?!?/br> “他還在替人開車么?”楊梅問。 正確答案正要脫口而出,王震及時懸崖勒馬——如果這么問了,看來是不知道江水在干什么的。說明江水還不打算告訴她,那他一個外人多什么嘴。 “他以前替人開車?” “嗯,曾經(jīng)還是駕校教練?!?/br> “是嘛!那他履歷很豐富嘛?!蓖跽鹱哉f自笑。笑到嘴邊就嘗到尷尬的味道。 往楊梅那邊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兀自看著門外。大概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刻意轉(zhuǎn)開話題。 王震呼一口氣,不知怎的,背上冒出涔涔冷汗。好像某個天大的秘密就要被人戳破似的緊張。 好在楊梅并不是追根究底的女人,她的從容就是在最適合的位置點(diǎn)到為止。這也是她最聰明、最寬容的地方。 “我想出去走一圈?!睏蠲窂囊巫由险酒饋?。 王震跟著起身,忙不迭說:“那我陪你?” 楊梅說:“不用麻煩,我繞一下就回來。自己可以?!?/br> 她快步走到改裝店外,有涼風(fēng)來。屋里開著空調(diào),空氣是臭的。而戶外則完全不同。正午的悶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晚的清涼。 楊梅信步走著,漫無目的。每走過幾塊磚,路過幾家店,就要稍作駐足。她想看看這一個月來,江水的眼里都容下了哪樣的風(fēng)景。 這樣走著,無疑是孤獨(dú)的。更何況又身處異地。 看江水卻是生活得十分從容的樣子,楊梅心里的寂寥感越發(fā)膨脹。 為什么她來到北京,依舊這么不安? 楊梅想,只要江水還有所隱瞞,她的不安感就不會消除。如果她是毫無保留,那么他就不能藏著掖著。 “??!下雨了!” 楊梅被高喊聲嚇得抖了一下。下一瞬她忽然明白,她不是被嚇的,是被驟然冷卻下來的溫度凍的。 北京變天很快,似乎是眨眼間,因?yàn)橐粓霾徽堊詠淼囊褂?,就變得冷颼颼的。 她緊了緊衣服,不知該向前還是后退。 雨不大,但越下越密。 她沒有傘,穿得也很單薄。再在雨中走下去,一定會濕成落湯雞。 忽然想起來北京前一天,也是飄著這樣憂愁又綿綿的雨絲。她眼睜睜看著李艷站在雨霧里,發(fā)絲上、睫毛上閃著濕漉漉的光。 楊梅撐傘走過去,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不要犯賤了,好馬不吃回頭草。狗也改不了吃/屎?!?/br> 李艷說:“他回來找我……” 孫威打斷:“這是我們的事,楊梅,你不要插手?!?/br> …… 楊梅和李艷冷戰(zhàn)了。 那時候,她冷眼看著李艷被孫威抱在懷里,雨紛紛落下,頗有瓊瑤味道的畫面。 驀一轉(zhuǎn)身,隔著雨煙看見車上走下兩抹身影。 男人和女人。一張熟悉的臉,一張陌生的臉。不撐傘,在北京的街上拉扯。 又一幕瓊瑤味道的畫面。 楊梅在旁看著,等那對男女走近了,才涼涼地叫住其中一人:“江水?!?/br> ☆、不怕死的男人 那場雨之后,楊梅沒再見李艷。上飛機(jī)前,倒是見到了孫威。 有些時候,楊梅一直很詫異,這些出爾反爾的男人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再次站在前任面前。 她問孫威,孫威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她:“因?yàn)閷Ρ攘耍胖览钇G更好?!?/br> “你的‘更好’一點(diǎn)都不值錢。” “是,對你來說是。但對李艷來說很值錢,對我也是?!睂O威睥睨著楊梅,說,“你不能因?yàn)槟愫退螐?qiáng)不能破鏡重圓,就阻止我和李艷破鏡重圓。” “……”楊梅真想呸他一臉口水。 孫威說:“楊梅,男人總是會找一個更好的?!?/br> …… 望著朝自己走近的男女,楊梅不禁想,他是在尋覓一個更好的么? 不是。 她和江水的問題從來不在于別人,而在于他們自己。 “你怎么跑出來了?”江水皺著眉,視線不由自主落在楊梅濡濕的前額。 “我一個人在房間太悶了。” “江水,你應(yīng)該在你那里擺一臺電視機(jī),或者電腦?!崩钤普f,“不然客人來了很無聊?!?/br> 楊梅循聲看過去。 客人。她在李云嘴上成了“客人”。 江水抿抿嘴,對李云說:“我先回去了?!?/br> 李云盯著他的臉看,最后提醒道:“明晚,你別忘了?!?/br> “嗯,不會忘的?!?/br> 江水和楊梅一路走回去。兩個人都濕身了,江水讓楊梅先進(jìn)去洗澡。 她在浴室門前換了拖鞋,不經(jīng)意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江水的浴室里只有一塊香皂,洗頭、洗澡、洗臉,都是用這塊香皂。 她怔在那里,忽然間有一種依舊身處江水家的感覺,仿佛他們都沒有來北京。江水在家里只用香皂,她住進(jìn)去后,才將花里胡哨的洗發(fā)露和沐浴露搬進(jìn)去。 江水走過來,也看見那塊香皂,說:“你今天先用這個吧,明天再去超市買新的?!?/br> 楊梅問:“什么時候?” 江水想了想:“上午,或者下午。” “晚上呢。” “晚上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