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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時候很認(rèn)真,但這種認(rèn)真,又不是蹩腳的,緊張的認(rèn)真。他在享受這個過程,而這個過程仿佛有了靈性,把無盡的樂趣作為回報還給了他。 車速越來越快,楊梅這邊窗戶開著,耳邊就是呼嘯的風(fēng)聲。 前面那點(diǎn)白漸漸變大,露出真面目。 那是胡教練的車,他們的速度并不很快,因此江水幾乎是在瞬間就完成了超越。 然后他降速了。 這個方向兩個車道,并不寬敞,江水從左邊超車,最后駛到右邊的車道上去。他的速度漸次下降,后面的車不得已也降了速。 楊梅趁此瞄了一眼后視鏡,發(fā)現(xiàn)胡教練的車緊隨他們之后,兩車距離很近,仿佛只要前面的車再減速,或者后面的車稍加速,兩輛車就會碰撞在一起。 胡教練沒有辦法,開到左邊的車道上去。這樣一來,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加速,沒過一會兒就和江水的車并排。 王野搖下車窗,大聲道:“嘿!” 江水淡淡地瞥眼過去,胡教練歪頭看過來,粗聲粗氣地說:“我說小江,你這人……” 話還沒說完,江水的車猶如得到神助,倏忽一下便飛了出去,帶起短暫卻強(qiáng)勢的風(fēng),吹得最右的樟樹葉嘩啦啦顫抖。 他和胡教練拉出一小段距離,這段距離控制得很好,它是能夠超車的最短距離,同時超車后逼得后車必須減速。 江水再一次變道,壓在胡教練的車前,他像一只領(lǐng)頭羊,威風(fēng)凜凜。 胡教練要是再看不出江水的意圖,那他十多年的教練就是白當(dāng)。 不就是想報剛才的仇?不就是想以牙還牙?最后會是什么?像剛才那樣,逼停他么? 胡教練惡狠狠地磨牙,江水比他年輕不少,脾氣倒是很沖。想逼停他?呵,可以試試看。 這樣想著,胡教練越發(fā)不甘愿被江水壓在車屁股后,他完全松開油門,讓車自動滑行,拉出與前車的距離,而后猛踩油門,同時猛打方向盤,往另一個車道上走。 不過就是比速度,江水那輛破車,怎么比得上他的新車。 胡教練哼哼一聲,油門一踩到底,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車就和江水的并列。 這時候兩輛車都不能超車,除非其中一輛比另一輛快出許多。而從兩輛車的動力性來看,胡教練的車能達(dá)到的最高車速明顯略高于江水。 胡教練實現(xiàn)超車的可能性更大。 江水很清楚這一點(diǎn),拼車他是拼不過姓胡的,不過要是拼其他的,結(jié)果也說不準(zhǔn)。 他輕瞟了旁邊的車一眼,余光看見楊梅正襟危坐,肩膀不自然地縮著,他移開目光,毫不猶豫地往右打方向盤:“很快?!?/br> 楊梅愣了一下。 他說什么?很快?他還要飚速么?可是她快受不了了。 車輪在高速下迅速轉(zhuǎn)向,在水泥路面上劃出刺耳的嘶鳴。車輪向右,車頭向右,整輛車一邊往前開,一邊朝著右,車頭與胡教練的車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 “我cao,找死嗎!”胡教練腦門兒冒汗,本能地要去踩剎車。 下一秒,快要撞上來的車頭卻迅速地歸位,擺正位置,直往前開。 胡教練猛地呼出一口氣,他很快明白,江水并不是真的想撞上來,或許他往右打方向盤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撞過來,他一點(diǎn)也不怕死。可后來,他卻扭正了車頭。 這么一愣神的功夫,胡教練再抬起頭的時候,前方那輛紅色教練車已遠(yuǎn)行而去。而他被紅燈攔下,吱嘎一聲驟停在停車線前,慣性前傾后砸回椅背,背上的汗瞬間被衣料吸透。 車上的三個男人傻愣愣地都沒說話,窄小的車廂里只剩下胡教練的怒罵:“我cao/你媽江水……” 最后的一段路,是張西西開過來的。 停車以后,楊梅很快下了車。江水以為她暈車,卻聽見她嘭的一聲把門關(guān)的震天響。 他跟上去,在后面問:“是不是難受?我車?yán)镉虚倨?。?/br> 楊梅嗤笑一聲,氣勢洶洶地扭頭瞪他:“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別拉著我,我還不想死?!?/br> 江水明白過來楊梅指的是剛才和胡教練飚車的事,他肌rou松弛下來,說:“你不暈車吧?” 楊梅冷聲道:“我都快死了,暈車算個屁?!?/br> 江水動了動唇,想說什么沒說出口。靜了幾秒,他才平平地說:“不會的?!?/br> 楊梅說:“是啊,你是不會死,因為撞上去的是我這邊?!?/br> 江水倏然抬頭,不禁蹙了蹙眉,說:“他那樣的速度,把他擠到左車道不可能?!?/br> 楊梅:“嗯,意思就是必須用我這頭撞上去唄?!?/br> 江水垂了垂眼:“是這個意思?!?/br> 楊梅左手猛推了江水肩膀一下:“江水我去你媽的?!?/br> 因為這件事,一整個上午,楊梅都沒拿正眼瞧江水,誰和她說話她都沒好氣,江水和她說話,她干脆當(dāng)做聽不見。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梅沒去找江水,她一個人坐在桌邊默默地吃。 門外鬧哄哄的,她左耳進(jìn)右耳出,吃完就把盒飯一股腦丟進(jìn)外面的垃圾桶,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一直吵吵嚷嚷的是胡教練一伙人。 江水倚在墻上,盒飯吃了一半,筷子被人抽走了。 胡教練滿臉堆著假笑,一條褲腳挽倒膝蓋上的腿踩在垃圾桶蓋上,頗不友好地朝江水抬了抬下巴:“小江,你現(xiàn)在技術(shù)可以了嘛?!?/br> 江水眼睛只盯著自己的筷子:“把筷子還我?!?/br> 王野笑了一聲,痞里痞氣地說:“江教練,你那時是不是真想撞上來啊?我記得你副駕駛坐著個女人吧,不怕把她夾成rou餅啊。” “把筷子還我?!?/br> 王野哼了一聲,眼睛一瞥,看見楊梅走出來,聲音立刻洪亮了些:“喂,是不是就她?。俊?/br> 江水的目光總算離開了筷子,抬眼隨著楊梅。 楊梅對他們此時正在進(jìn)行的事情一點(diǎn)參與的興趣都沒有,把垃圾丟干凈后,旁若無人地走掉。 胡教練眼疾手快把她攔下:“誒誒誒楊梅,你別走嘛,那時候你很危險的知道吧?你要不要趁這個機(jī)會控訴一下你們江教練啊。”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這話,但在場人聽得出來,他想看江水笑話。 楊梅也知道他的險惡用心,他無非是想表達(dá)這么個意思——看吶,這個男教練為了飚車,不顧女學(xué)員的安危。要是那時候方向再偏一寸,楊梅現(xiàn)在就不可能完好地站在這里。 彭鵬聽了關(guān)切地上前一步,問:“楊梅,你沒事吧?” 楊梅心情不佳,現(xiàn)在看誰都是別有用心。對彭鵬這人,她沒什么感覺,但誰叫他不會看眼色,主動撞槍口呢。 她平靜地說:“我有事沒事,不干你的事?!?/br> 彭鵬很尷尬地笑了笑,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