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孫威離開了。樓道里瞬間變得寂靜。

    楊梅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感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尖：“你還在嗎?！?/br>
    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傳來江水的聲音，平直且淡漠：“在?！?/br>
    “你在哪兒。”她問。

    江水沒回答，樓道并不寬敞，楊梅摸黑走了幾步，就摸到了江水所在的方位。

    江水站著一動不動，陰涼的樓道里，他的皮膚變得格外敏感，身后忽然涌來的暖氣熨帖了他，他垂頭一看，腰腹間纏上一雙柔軟的手，緊接著，他感受到背脊上緊貼上來的溫?zé)岬能況ou。

    楊梅從身后緊緊抱住了江水，黑夜里，她彎起膝蓋，從他兩腿間穿進(jìn)去，找到某個位置，微微地蹭了蹭。

    ☆、像狐貍一樣的女人

    黑色充滿魔幻的力量，給人一種奇妙的錯覺。楊梅以為自己幻化成一根柔軟的藤蔓，緊緊地纏繞在硬邦邦的石柱上。

    江水的身體太僵硬了，如果不是肌膚緊貼相傳而來的熱度，楊梅都要以為自己抱著的真的是一根沒有生命的石柱。

    楊梅的下巴擱在江水的肩上，她做這個動作有點費(fèi)力，因為他比她高出許多，她必須踮著腳才能完成。

    “你好硬啊……”她說。

    江水渾身一震，一言不發(fā)地緊了緊拳。靜了半瞬，他終于長吐出一口氣，慢動作回放似的把楊梅摟在他腰腹上的手拿掉。

    他的動作不夠堅決，楊梅的手很快又纏上來，這次沒有抱在他的腰上，而是輕柔地貼在他的手臂上，像兩條緊靠在一起的蛇。

    江水因為這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

    楊梅很快意識到，江水受傷了。

    孫威在江水的小臂上劃出幾道指甲痕，破了皮，滲出血珠子。

    楊梅說：“這個孫威，怎么跟個女人一樣?！?/br>
    江水把手臂從她手心里抽出來，欲蓋彌彰地用手掌遮了遮，說：“沒事。”

    “什么沒事，都出血了。夏天容易發(fā)炎，你跟我上樓消毒?！?/br>
    楊梅不管不顧地拉著江水另一只胳膊，連拖帶拽地弄到樓上去。江水的力氣明明比這個女人大得多，可最后還是跟著楊梅站在她家門前。

    江水沉默地看著楊梅取鑰匙，動作迅速地開門。

    楊梅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換好了鞋，回頭卻見江水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她平聲道：“進(jìn)來?！?/br>
    等江水進(jìn)來了，楊梅翻了翻鞋柜，只找出一雙粉色的拖鞋：“將就著穿吧，我也是一個人住?！?/br>
    楊梅去藥柜那邊，江水就彎腰換鞋。這雙鞋實在太小，他的腳掌套了一半，就再也套不進(jìn)去了。

    他穿一雙沒有任何花紋的深藍(lán)色棉襪，鞋子卻是粉紅色，并且大半個腳掌都在鞋外，看起來十分滑稽。

    他自己也覺得這個樣子有點可笑，最后還是脫了鞋，只穿襪子走進(jìn)客廳。

    楊梅走過來，坐在江水旁邊的沙發(fā)上，說：“家里醫(yī)用酒精用完了，用這個也可以的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江水一看，是瓶還沒打開過的燒酒。

    “可以。”江水說。燒酒同樣有殺菌消毒的作用。

    楊梅把燒酒倒出一些在一次性紙杯里，取出棉簽，蘸濕，眼睛盯著江水的手臂：“過來。”

    江水把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楊梅壓身過去，用棉簽小心翼翼地輕觸傷口。

    “疼嗎？”她看見棉簽上暈染了鮮紅的血。

    “不疼?！?/br>
    楊梅頓了一下，抬頭看他一眼：“疼就說，別忍著。”

    江水聽了無聲地笑了一下，說：“真的不疼。你這樣我怎么可能疼?！?/br>
    “我哪樣？”

    江水從棉簽包里取出新的棉簽，三根，一起浸到燒酒里，拎起來，棉簽濕漉漉的，還往下滴著液體。

    他把棉簽在紙杯沿刮了刮，蹭掉多余的液體，用力地按壓在傷口上，然后毫不惜力地來回涂擦。

    楊梅不禁看他一眼，江水面無表情。

    楊梅從沙發(fā)里起身，邊走邊說：“想喝點什么？我給你拿?！?/br>
    江水把紅彤彤的棉簽扔進(jìn)垃圾桶里：“隨便。”

    楊梅腳步未停，自作主張地拿了兩罐啤酒。

    江水一看，說：“我還要開車?！?/br>
    楊梅：“不開不就得了?！?/br>
    “不開我怎么回家?！?/br>
    “不回家不就得了?！?/br>
    說話聲戛然而止?？蛷d里靜悄悄，只能聽見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

    楊梅自然而然地拉掉拉壞，大口喝了一口，朝江水那罐努了努下巴。江水沒動，楊梅拿起那罐啤酒就拋進(jìn)江水懷里。

    都過去這么久了，楊梅還不忘揶揄他：“喝吧，比農(nóng)夫山泉好喝多了?！?/br>
    江水單手握著那罐啤酒，大拇指有意無意地摩著啤酒罐。他看著楊梅，楊梅也看著他，沒有出聲，只用眼神交流。

    那雙美目閃著光，藏著一絲狡黠，還帶著nongnong的挑釁。

    江水再無遲疑，食指輕快地拉開拉壞，仰脖喝啤酒。一罐啤酒，他沒有任何停歇，一口氣就干掉了。

    他喝得急，金黃的酒液從嘴角漏出，順著他黝黑的脖頸，繞過滾動的喉結(jié)，一路向下，最后不知滲透進(jìn)哪個角落。

    他捏扁了那只罐子，準(zhǔn)確地投入垃圾桶里，不經(jīng)意側(cè)頭，發(fā)現(xiàn)楊梅與他近在咫尺。

    楊梅半個身子都壓在沙發(fā)扶手上，仰著頭盯著江水看。

    她沒有看向江水的臉，而是盯著他的脖子，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江水坐著不動，任憑她肆意地掃視。他表現(xiàn)得很好，只是氣息有些不穩(wěn)。

    “很久了……”楊梅伸長脖子，又靠過去幾分，“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br>
    江水背脊很直，垂著眼皮才能看見楊梅的臉，他那樣坐著，自然地擺出那樣一副神情，就好像睥睨眾生的神，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你很久沒有男人了?！边@是陳述句，他的語氣很肯定。

    “是?！睏蠲访虼叫Γ艽蠓降爻姓J(rèn)。

    片刻，她低聲說：“時間久了，我都不記得男人這兩個字怎么寫了，你要不要教我寫？”

    江水沒回答她，楊梅也不在乎他的答案，抓住他粗壯的上臂，伸舌舔過酒液在他脖子上劃過的痕跡。舌尖在喉結(jié)上略作逗留，打了一個圈，才不舍地離開。

    感覺酥麻。宛如電擊。

    江水猛地捧住楊梅的后腦勺，逼著她再往后仰頭，這樣他才能看進(jìn)她的眼底。

    “你這只狐貍……”他呢喃道。

    楊梅情不自禁地笑了，眉眼勾勾，這樣就更像一只妖媚的狐貍。

    江水卻猝然起身，大步走向玄關(guān)，換上自己的布鞋，回頭一看，楊梅還窩在沙發(fā)里，身姿柔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

    關(guān)門前，他再次囑咐：“早點睡覺，明天不要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