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可思議。

    “都這么久了。”潼恩感嘆似的開口，“能在巴黎碰見，現(xiàn)在想想真是巧了?！?/br>
    “對啊，要不是我，某個人可就要上第二天頭條了?！毕氲疆?dāng)時的那個場景，阿德里安故意擺出思索的姿態(tài)，“現(xiàn)在看來，栽下扶梯的確是你的風(fēng)格?！?/br>
    潼恩：“……”

    什么叫的確是她的風(fēng)格？！潼恩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阿德里安揶揄的眼神又緩緩?fù)铝顺鰜怼？刹荒苤牡溃@個家伙故意逗自己炸毛呢。

    “這證明我保持了本色?！边@話潼恩說起來臉都不帶紅的，她瞪了一眼對面的男人，拉長尾音，“不像某些人?！?/br>
    “某些人怎么了？”

    阿德里安用手肘撐著桌子，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接下了他的話。男人低沉的聲線在面前響起，潼恩意外的沒有接話。

    他也沒有怎么變。潼恩還記得第一次相遇時的場景，她一腳踏空了扶梯，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阿德里安伸出了手拉住了他。潼恩記不起來那天他穿著什么樣的衣服了，似乎和今天一樣也是黑色的外套，隨意地將頭發(fā)一梳，被自己撞個滿懷，認出自己時臉上寫滿震驚。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影帝，自己也剛出道，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認出來。

    哪里像現(xiàn)在，潼恩和阿德里安的緋聞早就傳翻了天。想到這兒她的鼻尖一紅，她捧起手中的玻璃杯。明明是冷飲，但是她卻感覺到有種莫名的溫度自指尖燃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連媒體都懶得再拿自己與阿德里安的照片炒作了。

    好像外界已經(jīng)默認了他們的關(guān)系。

    明明還沒那回事呢，潼恩抬起眼，在觸及到男人的眼睛時，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潼恩的心思，收斂了玩笑似的笑容。

    “隨手一抓就抓到了剛看完的電影的女主角，著實讓我驚訝了一下?！彼麚Q上了懷念的語氣，目光轉(zhuǎn)向潼恩的發(fā)梢，“我記得在巴黎的時候，你也是把頭發(fā)染了?！?/br>
    因為瑪利亞·斯塔克不是金發(fā)，所以潼恩干脆把頭發(fā)染了。而現(xiàn)在，還在拍攝中，潼恩自然是披著與黑寡婦同色的紅發(fā)。

    說完這句話，阿德里安輕輕抬起手。

    “其實我覺得你還是金發(fā)最好看?！?/br>
    男人的手眼見著就要碰到潼恩的發(fā)梢，卻停了下來。

    潼恩的目光挪到阿德里安漂亮的手上，他的手就在自己的臉側(cè)，這個距離她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但是阿德里安偏偏不動了。一如這么多年來他與自己的關(guān)系，停在這前一刻，再也沒前進過。

    “是嗎？”

    看來燃起的溫度絕對不來自冷飲。潼恩朝著男人手掌的方向側(cè)了側(cè)頭，卻沒有碰到他。她含著笑意看向阿德里安，輕聲開口：“在巴黎的時候，你倒也是這副模樣，都這么多年過去了?！?/br>
    “都這么多年……”

    他收回了手掌，重復(fù)了一遍潼恩的話，然后深吸口氣：“潼恩，我想我們——”

    ——只是這話，依然沒有說完。

    臨街的爆炸聲掩蓋了阿德里安的話，潼恩在意外發(fā)生的時候，第一個反應(yīng)不是驚嚇，而是……就不能等他們挑明了再來意外嗎？！這都第幾回了！上一次抱著西瓜也就算了，這次又是誰??！潼恩真想沖出去把事故的始作俑者的腦袋按進馬桶里。

    就在她炸毛的前一刻，又是一陣爆炸聲，這次離咖啡館近了不少，連落地窗都被震得轟轟作響。潼恩只覺得手腕一緊，轉(zhuǎn)過頭，阿德里安已經(jīng)站了起來。

    “走！”

    其實他后面還說了些什么，不過再次響起的爆炸聲震得潼恩耳朵疼，她沒聽清楚阿德里安接下來的話。

    的確沒法呆了。潼恩也不再糾結(jié)話題的事情，任由阿德里安拉起自己，熟門熟路的從咖啡館后門跑出去。

    “這又是誰在搞鬼？！”

    “你沒事吧？”

    直到爆炸聲小了不少，潼恩剛抱怨出口，阿德里安猛一轉(zhuǎn)身，她差點撞進男人的懷里。就這個距離，阿德里安并沒有退后，男人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緊張，上上下下把潼恩打量了好幾遍。

    “沒事?！彼@一臉緊迫的模樣倒是把潼恩先逗樂了，離得那么遠，除了爆炸聲震得自己耳朵痛外，還能有什么問題，“嗯，要說有事，也的確有?！?/br>
    “你哪里不舒服嗎？”

    “不，我是想到咱們沒有付賬?！?/br>
    阿德里安一愣，臉上的擔(dān)憂還在呢，他也反應(yīng)過來這回事，噗嗤一聲笑起來。

    看樣子，是的確沒事了。男人默默放開潼恩的手腕：“反正都是老顧客，下次一起付也沒關(guān)系?！?/br>
    況且剛才連老板都在瞬間跑沒影了，別說付錢。在這個世界的紐約，人人都練就了一身逃跑的好功夫。想到這兒潼恩也跟著笑出聲：“嗯，咱們兩個可跑不掉?！?/br>
    他再一次打量潼恩幾眼，忍不住又開口確認：“你真的沒事？”

    “我遇到的危險可比你多多了。”潼恩一揚眉，若無其事地開口。

    “我以為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br>
    說著男人的目光挪到她的手腕處，潼恩下意識地握住之前阿德里安緊握的那只手，剛好被他看見。

    她的手臂一僵。

    “你剛才——”

    “——嗯，那個?！?/br>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潼恩抬起眼來。

    阿德里安蹭了蹭鼻子，把雙手抄進西褲口袋，這個動作頗似潼恩的習(xí)慣：“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

    “你等等?！变鳑]有接他的話，煞有介事地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隔壁街道的爆炸基本上清空了整條街，人都跑光了，連個路過的鳥都沒有。

    這還不行，她還是覺得不放心，潼恩伸出手，特地把阿德里安拽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角落，確定沒人會再打擾后，然后再抬起頭：“好了，咱們繼續(xù)。”

    這要是能繼續(xù)才有鬼了。阿德里安一開始還不明白潼恩想干什么，不過當(dāng)她拽著自己往隱蔽處走時，他也反應(yīng)過來了。男人哭笑不得地看著潼恩，她那張小臉上寫滿了認真，碧綠色的雙眼亮晶晶的，就等著自己說出口。

    她這幅表情，總算是讓阿德里安找回了在咖啡館時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