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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樓相對比較容易混進去,就從陸齊安課表上查到了他下一節(jié)課上課的位置,跟著其他去上課的學(xué)生一起走進了教室。這節(jié)課是好幾個班合在一起上的大課,階梯教室里滿是座位,傅嘉理直氣壯地坐在角落,沒人疑心他的來路。他趴在桌上,滿懷期待地望著教室門口,等待陸齊安走進來,然后……然后他就睡著了。夏末的天氣還有些悶熱,教室里開著充足的冷氣。睡著前覺得涼爽,睡著后就吃不消了,傅嘉無意識地縮成一團,被前排的人擋著,只露出半個腦袋。陸齊安走進教室,習(xí)慣性地坐在教室前排,沒有向后看。教室里陸續(xù)坐滿了人,有同班同學(xué)坐在了他的身后,翻了翻包發(fā)現(xiàn)沒帶筆,就拍拍他的肩:“能借只筆嗎?”陸齊安看向身后,給了他一只筆。在這僅有一次的回頭中,他的余光瞟到了教室角落。他愣了愣,站起身,快步穿過教室走向后排。角落的座位上,傅嘉蜷縮成小小一團,趴在桌上睡得深沉。“你好,”陸齊安對傅嘉鄰座的人說,“能和你換個座位嗎?我在第二排?!?/br>那人是來晚了才不得已坐在后排,有人要換自然愿意。他拿著書包站起身,空出了座位。陸齊安坐在傅嘉身邊,靜靜地低頭看他,伸手碰了碰他的頭頂翹起來的頭發(fā),沒有叫醒他。陸齊安正常地聽課、記筆記,只是偶爾會看向傅嘉沒有埋在手臂里的半張臉,一看就是好幾分鐘。等到快下課時,傅嘉終于因為壓麻了手而轉(zhuǎn)醒。他捏著手臂活動關(guān)節(jié),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身旁的人突然伸過手來,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嚇了一跳,瞪著視線模糊的眼睛看過去。“是我?!标扆R安低聲說。傅嘉沒想到他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他身邊,眼睛瞬間亮了,盛滿是笑意。他偷瞄一眼講臺上的老師,邀功一般地對陸齊安說:“我是來找你的?!?/br>不然呢,他還打算找誰?“我知道?!标扆R安看著他額頭和臉頰上壓出來的紅印,說,“還困不困?可以靠著我睡。”傅嘉搖搖頭:“不困,看到你就精神了?!?/br>陸齊安抿了抿唇,轉(zhuǎn)頭看向講臺。他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一只手在桌上記著筆記,另一只手卻在課桌下扣入了傅嘉的指間——十指相扣。今天不是周末,陸齊安第二天也有早課,所以傅嘉陪著陸齊安上完一天的課后,陸齊安就要送他回六中了。傅嘉賴著不走,讓陸齊安帶他在A大里閑逛。他們什么都不做,光是并肩走路就足夠讓傅嘉滿足了。走著走著,兩人就沿路走到了湖邊。夏末的天黑得不算晚,此時的天空中有紅紫色的殘陽,映照得湖面也是一片紅紫色。有幾個學(xué)生駐足在湖邊拍照,嘻嘻哈哈地十分熱鬧。傅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羨慕A大漂亮的景色,更羨慕那些朝氣蓬勃的大學(xué)生。相對的,他就會失落于自己的學(xué)習(xí)成績,失落于他比陸齊安晚一年上學(xué)。他永遠也沒機會和陸齊安做同班同學(xué),沒機會坐他的同桌,沒機會在上課時偷偷看他,偷偷和他說話。至于有沒有機會和他在同一所大學(xué),目前還是未知數(shù)。入秋以后,傅嘉變得越來越努力。以勤奮追趕,是先天資質(zhì)不足的人唯一能走的路。別人做一遍就會了的題目,他要做兩遍三遍甚至更多遍;別人一小時就記下的知識點,他要記兩個小時,還很容易忘記。大頭曾經(jīng)笑過他笨,說他學(xué)習(xí)不會找方法,后來見他學(xué)起來確實比別人吃力,就再沒有說過風(fēng)涼話了。六中遍地都是會讀書的好學(xué)生,傅嘉的排名在班上拿得出手,拿到年級里看就排不上號了。就算在六中,想考進A大也要拼個你死我活。班主任知道傅嘉志愿考A大,雖然他的成績還不夠好,卻從沒打擊過他的積極性,鼓勵他繼續(xù)努力,繼續(xù)拼搏。后來很多年,傅嘉都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敞亮的時候。困了他十年的牢籠不復(fù)存在,求而不得的人選擇站在他身邊。他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向著明亮的前方奔跑就好。就算有人拽著他的腳踝要將他拖回深淵,也不會得逞的。本不該得逞的。傍晚,傅嘉離開學(xué)?;丶页燥?,臨走前和大頭約好了一會要提早來學(xué)校討論問題。深秋的天黑得早,傅嘉邊往校門走邊背手上的單詞卡片,有些看不清字跡。他抬起頭,望向校門外的第一個路燈。有一個女人站在那。她瘦得像根竹竿,穿著皺皺巴巴的薄襯衫,微微佝僂著背部,一個個打量著走出校門的學(xué)生。她朝傅嘉看過來,眼神有些遲疑。傅嘉在一瞬間認出了她。孩子怎么會忘了母親?哪怕傅曉麗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還是記得,仿佛有人把她的樣子刻畫在了他骨頭上。恐懼從腳底升起來,填滿了傅嘉全身。他倒退一步,想要逃開。這個動作讓傅曉麗認定了他。遠遠的,傅曉麗對他笑了笑,眉眼往下耷拉,哪怕笑得再溫和也是一臉苦相。她說:“是我啊,嘉嘉?!?/br>“你……”傅嘉發(fā)不出聲音。他想讓傅曉麗別這樣稱呼他。這是屬于另一個人的疊字,干干凈凈的,從來只有親密與美好,他不想讓傅曉麗玷污了它。“你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以前你還不及我腰高,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出我一個頭了,mama好想你啊?!备禃喳愖呓导危媚茏屗辞逅樕系陌櫦y,還有眼白上混濁的黃斑。她握住傅嘉的手,手指冰涼得像蛇。“這些年你還好嗎……mama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傅曉麗用盡了全身的溫柔,說,“以后mama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魔鬼說,她永遠不會離開你。傅嘉打了個寒顫。第48章傅嘉不羨慕林楓尋有父母的寵愛。他不羨慕林楓尋小時候能被陸婉卿抱在懷里,輕輕晃著哼童謠;也不羨慕這一路都有人牽著他的手,為他每一年的成長歡呼喝彩。在傅嘉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傅曉麗就磨光了他對雙親的美好想象。剛把他生下來時,傅曉麗是疼愛他的。但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這個費盡心機生下來的孩子并沒有幫助她栓住林慶的心,反而讓林慶更加厭惡她。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談?wù)疹櫤⒆?。她不想工作,還是想傍男人,可惜她生育過后身材走樣得厲害,很多男人都看不上她了。她挑挑揀揀,最后跟了一個開貨車的結(jié)巴。這個男人很老實,不嫌棄她帶著孩子,也不嫌棄她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