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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開到了里頭,讓人下車。 這可不是什么旅行團活動,不管怎么腰酸背痛,剛下車的記者們全部都豎起了耳朵瞪起了眼睛,開始了獵狗一般的偵查,首先就是盯住大門。 剛過了春節(jié)的北方依舊寒冷,道邊樹全都是干枯的枝椏,綠化帶里草木枯黃,連麻雀都沒一只,老遠就聽到有人蹬蹬蹬的從長廊走出來,雖然可能只是負責接待他們的人,但是大家還是不愿意放過,所有人都炯炯有神的張望著,從敞開的大門里看到有幾個人從拐角走出來,領頭的穿著大衣,微矮,看步伐拖沓,應該不是軍人,他身后則跟著兩個士兵,穿著黃色的軍裝,也不嫌冷,就這本筆直的并排走過來。 等領頭人出大門,剛抬起兩只手,記者們就一擁而上,快門聲啪啪啪響起,洋人記者用各種口音的中文開始問問題。盧燃也噌的擠了過去,轉眼就沒人了。 黎嘉駿直到被人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此時前頭已經(jīng)水泄不通,那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早就被人高馬大的外國記者圍成一團,連跟頭毛都看不見。 她居然反應慢了!她竟然沒反應過來!但是也不怨她。 那發(fā)言人或者接待人一到,一個軍人就一步搶上前站在前頭坐護衛(wèi)狀,免于兩人被人潮沖垮,而另外一個軍官,卻一副路人的樣子,徑直轉了個彎繞過人群往旁邊去了,連看都沒看一眼,似乎是無關人士! 可是!可是!她認得這個無關人士?。∷氲揭环N可能,激動得全身發(fā)毛,卻又擔心是自己眼瘸,只能做賊心虛得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那個軍官高瘦的背影快拐到后頭去時,才忍不住暗自鼓氣,追了過去。 她一頓小跑,默不作聲的跑到那人身后,卻不知道該怎么表示,正猶豫著,那人走了兩步,突然轉身瞪她,右手扶著腰間的搶,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可緊接著,他就放開了手,驚訝道:“你?!” 黎嘉駿剛被嚇得小心臟撲通撲通,聞言也只有嘿嘿笑,揮爪子:“阿梓?你是阿梓哥咩?” 軍官猶豫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抬了抬手,又僵硬的放下,隨即垂下眼:“你還在當戰(zhàn)地記者?。俊?/br> 黎嘉駿一確認身份,人來瘋病就犯了:“我去啊!你真是阿梓哥!哎哎這世界也太小了!我瞧瞧!艾瑪,帥得不行不行的了,居然已經(jīng)是上尉了,我都不敢認!你說你,這么多年沒見,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壯烈了呢,怎么也不露個笑臉?來,讓jiejie檢查下牙齒!” 阿梓哭笑不得:“黎小姐,這么多年你還是這么個樣子,那個,我還有公務……” “哦……我不耽誤您,走走走我送你!”黎嘉駿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盧燃也擠的頭毛都沒了,決定自力更生,笑瞇瞇的與阿梓并排走。 阿梓見她那樣,干脆就笑起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他回頭往人群看了一眼,低聲道:“別演了,你有什么就問吧,能說的我就說?!?/br> “哎呀兄弟你太上道了!”黎嘉駿激動的拍他,砰砰響,“現(xiàn)在前頭打到哪兒啦?” 阿梓一頓,挑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問:“你指哪邊?” 黎嘉駿也卡殼了,回道:“什么哪邊?” “這兒,這兒,這兒……全都是日軍,你問的是哪邊?”阿梓虛指了三個方向,笑瞇瞇的問。 黎嘉駿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沉吟了一會兒,嚴肅道:“你手指挺好看的?!?/br> 阿梓當即握拳,一臉看蛇精病的表情。 “啊,那我問,離臺兒莊最近的日軍打到哪了?” “……臺兒莊?”阿梓忽然瞇起眼,“怎么突然提到臺兒莊?” “臺兒莊不是……”黎嘉駿一時也說不出什么,她光知道臺兒莊要打,但不知道為毛要打成那樣,如果徐州是因為地理位置重要,那么臺兒莊又是有多重要?她只能模模糊糊的說,“那兒不是,挺重要的么?” “現(xiàn)在離我們最近的日軍,在南邊,我來之前聽說他們打到了蚌埠,現(xiàn)在到哪兒了,我也不清楚。”阿梓表情很冷靜,仿佛對于日軍日進千里的速度習以為常,“中央是派了人馳援去了,等會你們應該也能聽到這個消息?!彼幃惖男α诵?,“你猜派的誰?” “中華沃土泱泱眾將……我怎么猜得出?”黎嘉駿討好的扯他袖口,“說嘛,說嘛,這個總不是機密噠!” “張自忠?!?/br> “哦,他呀……”黎嘉駿下意識的回答,覺得沒什么不對,甚至覺得就該這樣,名將??!她這種歷史學渣能記住名字的就這么幾個了,“恩,也不錯哦,那應該沒有問題的?!彪S即掏出小本本拿鉛筆記上,張自忠?guī)ПY援蚌埠…… “不錯?”阿梓詭異的消失了,轉而怒道,“賣國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中央派他馳援,莫不是嫌敗得不夠快?黎嘉……小姐,你也是個愛國的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難道不會憤怒嗎?” 飛來橫訓,黎嘉駿莫名的抬頭,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明白。 張自忠這些日子因為北平淪陷的事備受指責,全國都罵他賣國賊不假,連南京鎮(zhèn)府都沒出面洗白,顯然是默認的了,那陣子撤職查辦什么的折騰的很徹底,聽說他四面流落,屬下和好友都不愿意理他,在山東還被義憤的學生堵在廁所聲討……這些都被同僚拿出來當過笑話來講,顯見聽到這些是很解氣的??伤偸窍乱庾R的聽過就算,也從來沒附和過,但當時都沒細想過為什么她沒那么憤怒。現(xiàn)在挨了訓,她才開始思考,第一個反應就是,他都戰(zhàn)死了,還想怎么樣? 哦,落差在這兒。 她于抗日所知信息不多,為國捐軀的英雄知道的也就那兩只手數(shù)的過來的幾個,大部分還是革命烈士,張自忠卻一枝獨秀以禿黨戰(zhàn)將的身份位列其中,她甚至還記得他棗宜會戰(zhàn)戰(zhàn)死的內容就位于翻開書本左邊頁的下半部分,所以在她心里,張自忠就等于為國捐軀的將軍。 即使那時候她親歷“三十七師打三十八師看”,可她也只是憤怒一下,懷疑一下,卻沒恨過他。 一個為國捐軀的將軍,怎么會呢?就算是真的,他后來也贖罪了呀。 黎嘉駿心里,張自忠已經(jīng)是一個逝去的人了……她下意識的避諱任何不尊重的行為,因為,死者為大。 她就是這么想的,可其他人又怎么會知道呢? 黎嘉駿想明白,卻也更無力了,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你看,他都要帶兵到前線拼命去了,我們這種,躲在后面的……多少漢jian迷途知返為國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