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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身后一個人挺驚訝的聲音:“黎三小姐?” 竟是余見初。 他手里提著一個紙包,高大的身軀差不多要撞到門框,在門口頓了頓后,他走到她面前:“你來看陳助理?” “是呀,沒想到我難得出來一次都能遇到你啊?!崩杓悟E覺得蠻奇妙的。 余見初沉默了一下,還是誠實的說:“其實,我每日都這個時候來?!?/br> “你是來……哦,你那些兄弟!” “恩,有幾個傷的挺重,還出不去?!庇嘁姵跬》苛硪活^指指。 這個住院部是一個長廊型的排布,靠窗并排放了二十來張床,大部分都躺著傷員,剛來時陳學(xué)曦正對著門還沒感覺,這一看黎嘉駿就有點不好意思了:“那個,陳助理,你先養(yǎng)著,我回頭給你申請個好點的房間?!?/br> 陳學(xué)曦愣了愣,仿佛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男女兩句話還能扯到他身上,他哭笑不得:“不用不用,老板本來給我住四人間的,后來傷好了點我自己出來的,那兒住的人都不好惹,我自己不愛去?!?/br> “這樣啊,你這是工傷誒,總覺得讓你擠在這兒很對不起你?!?/br> “那勞煩三小姐給我?guī)c兒新鮮水果吧?!标悓W(xué)曦笑嘻嘻地。 黎嘉駿瞥了一眼他床頭柜上的水果罐頭,點點頭:“小意思?!?/br> 她又轉(zhuǎn)頭望向余見初,他正要笑不笑的看著她:“不知道黎三小姐還記不記得欠我一頓飯?” “記得啊,怎么,有安排?” “擇日不如撞日,不知道午飯您是否有空?!?/br> “且不說本來就有空了,余督頭邀約,沒空也要擠出來?。 崩杓悟E拍胸脯,“不是說還要帶個人嗎?” “一會兒華懋飯店見,我去把那人接來?!?/br> “能知道是誰嗎?我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br> “到時候認識就行了?!?/br> 兩人利落拍了板,黎嘉駿等余見初把點心給弟兄們送去了,和陳學(xué)曦道了個別,就出了療養(yǎng)院分道揚鑣了。 司機先把黎嘉駿送到外灘的華懋飯店那兒,先行回去跟家里人說一聲順便吃飯,這頭黎嘉駿自己進了華懋飯店。 華懋飯店位于外灘20號,黃金地段,哥特式建筑,看這黃金地段的黃金設(shè)計,還有新潮的旋轉(zhuǎn)門以及筆挺洋氣的侍者,黎嘉駿確信它肯定有存活到一百年以后,可惜她不是上海人認不出這個建筑在未來變成了什么,但是站在這個飯店前,她就有一種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穿越感,仿佛此時是自己舉著個古舊的照片對著這個門,而這個建筑的兩邊此時正是一片現(xiàn)代化的車水馬龍。 她如果不背相機包,就沒了帶手包的習(xí)慣,貴婦淑女喜歡的小拎包她也嫌麻煩,反正穿著也不丟人,她插著口袋就走了進去。 大概是沒什么鄉(xiāng)巴佬的氣息,門童也沒有攔她,她很自然地順著旋轉(zhuǎn)門進了大廳,隨便扯了個人問餐廳的位置,就這么優(yōu)哉游哉的先過去點菜,順便讓餐廳的接引員留意如果有人問起姓黎的,就給他們指路。 這大廳和餐廳的輝煌自然不消多說,讓現(xiàn)代也沒少了見識的她有時候都忍不住稍稍驚嘆一下,里面的菜乍一看還會讓她覺得便宜,但一想這個年代普通人月工資幾十塊的水平,就算是數(shù)學(xué)渣,換算下來也讓她驚出一身汗來。 這讓她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悄悄的膜拜黎老爹,感謝黎老爹慷慨的賜予她在外灘的高級餐廳土豪一樣點菜的生活。 點菜點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坐在窗邊的她老遠看到有個侍者帶著兩人走了過來,前面的自然是人高馬大的余見初,他身后的人被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能看到咖啡色的裙擺。 等走到面前,黎嘉駿站起來迎接他們兩位時,就見余見初一個大高個兒很是恭敬的一側(cè)身:“廉姨,到了?!?/br> 黎嘉駿定睛一看,睜大了眼。 哦!好一個時髦女郎。 要不是那一聲廉姨,還真不好猜這女人的年齡,她身材苗條修長,手里拿著一頂寬邊的遮陽帽,上身一件荷葉邊的淡黃色襯衫,外套一件米色的寬松薄開衫,下面是一條咖啡色的長裙,長裙裙擺極大,星星點點的綴著一些亮閃閃的珠子,走動間裙擺翻飛,露出一雙尖頭高跟鞋。 她摘下墨鏡,下面是一張不施粉黛看不出年齡的臉,長相并不出眾,但是因為氣質(zhì)卓然,穿戴洋氣,即使朝人并不熱情地一笑,也能讓人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黎嘉駿幾乎是誠惶誠恐的看著這個女人,像個遇到女神的女吊絲,想裝逼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放。 余見初感覺這個廉姨是給到下馬威了,這才開始介紹:“廉姨,這就是黎家老三,黎嘉駿。三小姐……” “叫我嘉駿就好!”黎嘉駿可不敢讓這位御姐女神叫自己三小姐,她語氣狗腿的插嘴,又擔(dān)心自己這樣很突兀,閉上嘴有些懊惱的偷眼看廉姨。 余見初笑笑:“嘉駿,這是廉玉廉先生,她是大公報的責(zé)編之一,與杜先生和我義父都是好朋友,若不是她,你那篇報道就要上報了?!?/br> “廉先生您好您好!”黎嘉駿就差點頭哈腰了,一邊責(zé)怪余見初:“你居然不早點說,我這樣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就見救命恩人,很失禮??!” 余見初一臉無辜:“廉姨不喜歡麻煩,賞臉吃個飯很好了,你要是拿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出來,她肯定轉(zhuǎn)身走了,廉姨,對不?!?/br> 廉玉一直笑瞇瞇地,此時才點個頭:“若要謝我,就加個松鼠桂魚吧,我最愛這餐廳的魚味?!?/br> “再來一份松鼠桂魚!”黎嘉駿二話不說就吩咐身邊的侍者,這兒的侍者都是一桌一個,絕不會出現(xiàn)讓客人丟份兒舉手喊人的情況,侍者略一點頭就去點菜,黎嘉駿心里暗暗感嘆,最近她好像總是拿吃的表感情,那頭陳學(xué)曦也只要水果罐頭,這兒廉玉就要個松鼠桂魚。 等等,廉玉? 她腦子里噌一下,等廉玉剛落了座,就忍不住問:“能請問一下您的筆名嗎?” 廉玉似笑非笑的:“哦?哪一個?” “在,在大公報的?!?/br> “你有投稿?” “……”一陣見血什么的真是……“恩。” “退了稿沒?” “是,是修改稿?!崩杓悟E感覺自己臉紅紅的。 廉玉看了她一會兒,那雙盈著笑意的眼睛不帶一絲壓迫感,隨后,她點點頭:“小伯樂?” 黎嘉駿覺得自己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一切。 “噗。”廉玉笑起來,她晃蕩著面前的茶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