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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拿了一張草稿看了看,撲哧一笑:“多大個人也學(xué)會口誅筆伐了?” 黎嘉駿又扔了一張寫廢的:“哪有,腦殘粉罷了?!?/br> “什么粉?” “哦,支持偶像不需要理智的意思?!庇秩右粡埣?,咬筆頭,“昂,怎么寫才好呢?” “你要寫什么呢?”大嫂遇到流通的空氣,氣色都紅潤不少,笑問。 “只是有個想法,很模糊說不出來的那種,要寫一寫才知道?!?/br> “聲援胡適先生不是很明白嗎?” “可我的目的不只是聲援他?!崩杓悟E嘟囔,“我主要想說別的,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喊出來聽的人多罷了?!?/br> 大嫂沉默了一會兒,微笑:“有時候我經(jīng)常想,真應(yīng)該堅持去上大學(xué)?!?/br> “為什么這么想?!蹦俏腋缯k! “因為我們曾經(jīng)坐在同一個考場?!贝笊┥焓?,理了理黎嘉駿的衣領(lǐng),聲音輕柔,帶點兒嘆息,“可是才多久啊,我就只能仰視著你們了?!?/br> 黎嘉駿沉默,她能看到大嫂隱藏著的遺憾和無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笑了笑,埋頭繼續(xù)寫,大嫂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風(fēng),等金禾煎了藥進來,她喝了藥,就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時候,黎嘉駿才完成了半篇草稿,對著稿紙出神。 昨晚她輾轉(zhuǎn)了許久,心里有點模糊的想法,本來看了胡適的文后,她就有很強烈的想接著吐槽什么的育望,如果上一次她撰文一半是為了二哥一半是為了記錄,那這一次,她就想抒發(fā)些什么,或者痛罵些什么。 她一直知道這個時代的言論自由其實遠超未來,雖然她一開始出生在盛京時報一家獨大的東三省,雖然這兒在禁言方面可能做的更加殘忍,可到了北平之后,經(jīng)歷那么久的熏陶,那么多次圍觀報紙上的戰(zhàn)爭,她已經(jīng)意識到無論怎樣的壓迫,文人卻真的和前線的士兵一樣,都是用生命在戰(zhàn)斗,這兒的報刊是凍土中求存的綠芽,在廣袤的土地上努力伸出綠色的尖尖,它的養(yǎng)分不是政客,而是千千萬萬凍土中凝聚的水汽,沒什么能壓制它們,也有可能一腳就踩掉一顆,但是,也只是一顆。 她太習(xí)慣于在發(fā)出一番言論時深思熟慮,熟慮到越來越慫,慫到最后放棄發(fā)言。 可是現(xiàn)在,胡適他一個大學(xué)講師,就這么大剌剌的說汪精衛(wèi)不該辭職,說海陸空大元帥張學(xué)良辭職得好,大家都習(xí)以為常還投書聲援之,這就像是一道咒語,緩慢卻堅定的解除了她身上的封印,讓她握起筆,就有種摸著鍵盤的感覺,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出版社里那個冷酷無情刪掉所有違禁詞句的編輯,而是一個滿腦子不羈全身散發(fā)著中二氣息的憤青! 如果可以,她能很有攻擊力,可能在遣詞造句、引經(jīng)據(jù)典上,隨便誰都能甩她一條街,可是她腳下的巨人,并不只有胡適,或者報紙上那些戰(zhàn)斗著的文學(xué)巨匠,她還有歷史,即使不知道細節(jié),但是在大方向上,她絕不會錯。 自古弓兵多掛逼,她看得多遠,打得就有多痛! 可是第一關(guān)就倒下了,卡文,戰(zhàn)斗經(jīng)驗太少,幾句話后就胡言亂語了。 但是眼見著辭職風(fēng)波還沒過去,她必須抓住這股浪潮的尾巴,現(xiàn)在寫信求助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她既然內(nèi)涵不行,那就抓點,炒,現(xiàn)代什么炒作手段沒有,雖然她以前特別嫌棄那些自炒的人,但一些溫和的手法,還是可以有的。 她再次用起小伯樂的筆名,以舊事重提的筆調(diào)翻出東三省陷落的老賬,把耳聽的,腦補的,后來手撕鬼子劇看到的鬼子的兇殘行徑挑了幾樣寫,這些罪全加諸在少帥身上,最后哭訴說兄弟們你們太溫柔了,少帥只是辭職不足以平息東三省人民經(jīng)歷諸多苦難的憤怒??! 她的想法很簡單,憤怒和恐懼是一把劍的兩面,它可以讓臨敵的軍人熱血沸騰,也可以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親歷者的現(xiàn)身說法至少能夠告訴他們,鬼子的兇殘無法言說,以后聽說鬼子到了,百姓們麻煩麻溜點跑,當兵的麻煩英勇點打。 投降沒用的,他們不收俘虜,橫豎都是死! 這是個需要循序漸進的洗腦過程,她知道她力量微弱,但如果持之以恒,到了那一天,總會有至少一兩個百姓在逃跑時,會因為想到她的文章的描寫而加速度吧。 鑒于不能一稿多投,投書成了個技術(shù)活,她斟酌了一下,申報和大公報這兩個報界雙雄她沒好意思投,就往胡大大投過的獨立評論投了。 寫完了已經(jīng)下午了,她覺得自己這樣的速度實在不適合干這活,所謂熟能生巧,有必要多練練了。 想到就做,她又寫了一篇對言論自由的感慨,從文字獄,說到現(xiàn)在的報紙文刊的言語力量,再說到東三省盛京時報一家獨大造成的白色恐怖,對比她到達北平后看到的百花齊放群雄逐鹿的投書盛況,以及胡適大大直接涉政的言論竟然沒有被和諧,讓她這個目睹發(fā)傳單遭搶斃的關(guān)外狗熱淚盈眶…… 這文她左思右想,很不要臉的投了大公報,決定從高投到低,退稿了再換,反正這篇稿子沒什么時效性,至于為什么不投申報,大概是因為何書桓什么的吧,總覺得想起情深深雨蒙蒙啥的,有點全身過電的感覺。 兩篇稿子一寫,就跟開了一個水閘一樣,某些充動完全無法抑制,她鋪開信紙,壯起狗膽準備給胡大大,季大大,范師兄甚至梅大大都去一封信,刷刷存在感,剛提筆,嫂子出聲了。 “嘉駿,再不吃飯,天要亮了?!?/br> 抬頭一望,外面一片漆黑,黎嘉駿訕訕的放下筆:“嫂子,您醒啦?” 嫂子靠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本書,無奈的看過來:“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吧,您醒啦?” “……”黎嘉駿意猶未盡的合上信紙,一看時間,“啊,七點了!” “是呢,金禾連飯菜都熱了一輪了?!贝笊╊D了頓,放下書本,“我本以為你寫完就好了,卻不想還有再接再厲的趨勢,那可不成,就算文思泉涌,今日也該到此為止了,飯得吃,覺也得睡?!?/br> “知道,知道?!崩杓悟E收了東西起身,“那嫂子,你休息哈,我去拾掇拾掇就睡了。” “別在房間里偷偷寫啊?!?/br> “不會不會!”被戳破的某心虛的擦汗。 此時金禾正抱著剛喂了奶的俊哥兒在樓下溜達,一見黎嘉駿就松了口氣似的:“哎喲我的小姐喂,您終于是回魂了,剛才吃飯怎么叫都不應(yīng),人跟魔怔了似的,可嚇著我了,餓了吧,我去給您熱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