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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著悶煙的大叔,秦恬默默嘆口氣,關上門裹著睡衣上了床。 三個多月了,他們就一直重復著這樣的工作,申請,被駁回,去找負責人,被委婉或者直接的拒絕,然后回來,憋屈的寄食品包,找別的被驅趕的猶太人的下落,然后再申請?zhí)皆L集中營,再次被駁回…… 他們口中的被驅逐者,其實就是從德國等國家被驅趕的猶太人,早在三九年的時候紅十字會就與德國紅十字會接洽,希望能夠安排紅十字國際委員會代表探視那些被從維也納驅逐到波蘭的猶太人,但是他們被拒絕了,德國當局不愿與對這些問題展開討論。 從此以后,紅十字會就選擇不直接提出猶太人問題的策略,雖然紅十字會所針對的是那大規(guī)模逮捕或者驅逐平民的行為,但是在這個時期一般他們遇到這種問題時,所涉及的一般都是猶太人。 然而四二年,德國紅十字會卻連“委婉的接洽”都不愿意面對了,他嚴肅通知紅十字會國際委員會,說它將不再傳達任何有關“非雅利安”被關押著的消息,并且請紅十字委員會“不要再插手”。 當然,即使這樣,如此大規(guī)模的種族清洗行為,肯定會有風聲流露出來,到了盟國政府的手中,紅十字會也從而獲知了猶太人的消息。他們經(jīng)過討論決定,面對這樣明顯有反人道主義精神的行為,既然無法直接插手,也不能就此旁觀,那便采取雙邊策略。 食品包就這么誕生了。 由于猶太人聚居區(qū)和集中營里面所有消息都是嚴格封鎖的,所以紅十字會很難了解到那些被驅逐者的具體信息,一直到四三年,紅十字會才獲得德國外交部的許可,郵寄食品包裹給那些已經(jīng)知道下落的集中營的被關押者,在剛開始寄得時候,他們只知道大概五十個被關押者,并且給他們每人寄去了一個食品包裹,而夏天的時候,有著收件人簽署的確認條的回信給了紅十字會一線希望——至少他們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有了基礎,自然想要發(fā)展,在反復嘗試和分析之后,至今對猶太人態(tài)度尚算溫和的軸心國匈牙利進入了紅十字會的視野。要想和納粹接觸,在盟國縮著是絕對不行的,可在軸心國的中心德國也不行,巴維埃先生就在這種情況下進入了匈牙利,一邊承接派送食品包和打探被放逐者的任務,一邊繼續(xù)嘗試著能得到一次進入集中營探視的機會。 現(xiàn)在,紅十字會掌握的人已經(jīng)達到近兩千人,并且已經(jīng)可以進行批量寄送食品包,相比半年前的五十人,這是相當大的進步。 可是現(xiàn)在,被放逐者雖然正在增多,但最重要的集中營探視,卻遲滯不前。 這讓巴維埃先生很痛苦。 沒錯,痛苦。 他的眾多同僚分散在各地進行著各自的任務,相比那些在遠東的同僚來說他甚至是幸運的,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更加無法忍受自己的停滯不前。 “媞安,你睡了嗎?”巴維埃敲門問道。 “哦,還沒,有事嗎先生?”秦恬撐起身子,看看表,已經(jīng)凌晨了。 “你現(xiàn)在能起來嗎,跟我去個地方?!?/br> “……行。”秦恬揉揉眼睛,切換夜貓子狀態(tài),她裹上大衣走出去,見巴維埃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等在門口,“有什么急事嗎?” “沒什么。”巴維埃先生很低沉,“盡管跟我來?!?/br> “哦,好?!鼻靥窨啾频拇┥弦路?。 兩人在冰天雪地中上車,秦恬無聊的在窗戶上畫著花,巴維埃先生開車很慢很穩(wěn),很像他的性格。 沒過多久,車停了。 秦恬下車一看,竟然是布達佩斯的紅十字會分布,一個很小的辦公室,巴維埃先生的主要辦公場所。 巴維埃停了車進門,打開了房中的燈,帶著秦恬徑直上了二樓,來到一個常年緊閉的門前。 “先生,您是要取什么重要的東西嗎?”秦恬哆嗦著問,房里沒有暖氣,冷的可以。她來這兒工作了這么久,其實一直在東奔西跑,在這兒正經(jīng)辦公的日子不多,而這個房間,當初巴維埃先生的介紹是,儲物室。 “恩,取點東西?!卑途S埃先生以一種不該用來看門的眼神看著門,他打開了門,慢慢的走了進去。 一股陳舊的氣息傳來,秦恬深吸一口氣,歪頭往里面望去,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什么儲物室,而是陳列室。 很多獎杯,很多勛章,還有很多照片。 巴維埃先生沒有理會身邊那些蒙著煙塵依然亮閃閃的飾品,徑直走向了最里面一排相片,站在了一張合照前。 那是一對中年夫婦,很有夫妻相,俱都慈眉善目,黑白的照片里面他們微笑的看著側前方,眼睛里滿是柔和的幸福。 因為是黑白照片,秦恬分不清這照片的年代,她想猜測這是巴維埃先生的父母長輩什么的,但又覺得不應該,可是看巴維埃的表情,卻是那么的……恬淡,就好像是回憶逝去的父母。 她不敢打破此時的寧靜,只能默默的等在后面,四面亂看,大多數(shù)時間在撫平全身被凍起的雞皮疙瘩。 巴維埃先生站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秦恬都快凍僵了,他才深深嘆口氣:“你不知道他們是誰。” “是的,不知道?!鼻靥衤曇舳紗×?。 “馬特烏斯·維舍,和他的夫人……我,我們的同事?!?/br> “現(xiàn)在我知道了?!鼻靥裾遄弥志?,“他們現(xiàn)在……” “被處決了?!卑途S埃深深的吸口氣,“在遠東?!?/br> 秦恬怔住了,她又看了看那對夫妻,他們依然笑得很溫和,她不由自主站直了,訥訥道:“怎,怎么會……他們是紅十字會的……” “他們被派往印尼探視戰(zhàn)俘營,但是日本不允許我們的人這樣做,在那兒的工作,很艱苦,面臨巨大危險……他們幾乎被剝奪代表的身份,只能獨自奮斗,日內瓦告訴他們,如果過于危險,必須立刻回來,但是三天后,我們得到了他們被處決的消息?!?/br> “他們被指控未經(jīng)允許救濟戰(zhàn)俘營里的戰(zhàn)俘,沒有律師沒有辯護,當天就被處決,還是最野蠻的……斬首?!?/br> 巴維埃擦了把眼睛,握緊了手里的帽子。 秦恬咬牙,又是日本人!那群殺千刀的混蛋! “媞安,剛才我做了個決定,我要去波蘭?!?/br> 秦恬看向巴維埃,很平靜。 “我來這看望他們,不僅是為了幫自己下這個決心,更是為了告訴你,紅十字會,不是你想的那樣,在后方送送東西,纏著那群惡魔講些什么狗屁的人道主義精神,我們也會面臨危險,我們也會被殺,甚至還可能被安上各種罪名,客死異鄉(xiāng)……媞安,你是個優(yōu)秀的孩子,你的人生才剛開始,有些事情,不該你去做?!?/br> “先生,您想說什么?” “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