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秦恬暗自嘆氣，溫熱的手摸著莉娜的手背，她倒不是覺得自己有主角定律，只是她知道現(xiàn)在德國還在凡爾賽條約制約之下，無論是警察還是軍人都沒有兇悍到殺人的地步，但是無論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覺得很緊張。

    “被驅(qū)逐出去的猶太人？”其中一個警察問道。

    桑索斯大叔跟到他們旁邊陪笑道：“是是是，都是要去波蘭求學的，您看，都是孩子?！?/br>
    “求學？”警察似笑非笑，眼睛瞟過秦恬，眼神一頓，指著她問道，“她呢？”

    沒等桑索斯回答，秦恬拿出一疊紙，盡量鎮(zhèn)定的回答：“我順路的，去華沙找親戚?！?/br>
    不太標準的德語讓警察略有絲笑意，秦恬頗有些不好意思，莉娜說本來她的口音還沒那么重，但是自從水晶之夜以后，秦恬這個本來就二流的德語學生自然讓原先的天才秦恬講話帶上了純正的華夏語音……一句話無數(shù)語法錯誤。

    警察看著滿車孩子都緊張不安的樣子，哼了一聲，放下車簾，朝桑索斯揮揮手：“快走快走。”

    “誒，謝謝了！”

    桑索斯連忙上了駕駛座發(fā)動了車子，出了柏林還有很長一段路才到德波邊境，沿途經(jīng)常有警察攔路，看到是猶太人，都冰冷厭棄的樣子，不耐煩的趕他們走。

    本來以為只有幾百公里，算著一天差不多該到了，誰知道上午出發(f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直到了下午，才剛到德波邊境，在那兒竟然被堵住了。

    德波邊境的界桿前，波蘭士兵攔在那里，被很多人圍著詢問，偶爾回答兩句，卻沒有一點實際意義，已經(jīng)有從各處趕來的猶太人等在那里，男女老少皆有，冷風凜冽，雪地中人們點起了火堆取暖。

    莉娜和秦恬等幾個女生縮在車里躲避大風，車上不讓點火堆，車下的火堆卻又伴著寒風，幾人互相擠著取暖，注意聽著外面的動靜。

    桑德斯大叔和迪克兩人一到邊界就和其他人一樣圍住了衛(wèi)兵，界桿后有個小木屋做成辦事處，里面隱約有人晃動，卻不見出來接應的。

    “廣播中說了波蘭政府同意接收猶太人，你們憑什么不放我們過去？！”有人大吼。

    人們紛紛贊同，他們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寒風中又趕路又等待，已經(jīng)不堪心理的重壓，急切的想找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

    衛(wèi)兵依然一動不動，目光直視前方。

    “都是騙人的！”桑索斯大叔怒吼一聲，“該死的政客！你們這群該死的波蘭人還是在害怕德國吧！”

    “住嘴！”士兵大喝，他臉紅脖子粗的看著桑索斯大叔的方向，“誰！誰在說話！”

    秦恬小聲問：“那士兵回答什么啊？波蘭語？”

    莉娜點點頭：“恩，波蘭語，我只聽得懂一點點……他似乎讓人閉嘴。”

    秦恬忽然呻吟一聲，捂著額頭道：“我不懂波蘭語……”

    好不容易德語說的半生不熟了，居然他媽的又到鳥語世界中了，她要這么多奔波幾次，豈不是都可以COS八國聯(lián)軍了？！

    旁邊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幾個同路的青年眉頭緊皺一臉擔憂，其中一個輕聲道：“我覺得，在波蘭，可能生活也不會好到哪里去?！?/br>
    “就算政府同意接收我們，看看下面人的態(tài)度吧，陽奉陰違，還是明目張膽的，他們那就是不愿意惹禍上身?！?/br>
    “要不是為了快點離開德國，我就去法國了，它可不怕德國！”

    秦恬心里嗤笑一聲，那個傻大膽國家，二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可不咋地，這么大個國家還被人家占領了……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自己要去波蘭，又開始恥笑自己，搞什么，跑波蘭也不是什么好選擇，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恬，其實你不用和我們待在一起，你不是猶太人，也有合法文書，可以直接進去?！币粋€年輕女孩忽然道，她眼里有著善意。

    莉娜也反應了過來，她輕輕推了推秦恬：“對啊恬，你現(xiàn)在快點進去吧，天都快黑了，現(xiàn)在進去還能得到里面辦事處臨時旅館的招待，否則深夜就沒人理你了?！?/br>
    秦恬一愣，她無法否認自己心里有著不可抑制的心動，現(xiàn)在車里的女孩都看著自己，臉上是關切和催促，她牙一咬，笑道：“反正都能進去，也不急在這么一刻?！?/br>
    “不，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早一點到華沙，你就能早一點找到你哥哥，我父親說過，你哥哥是個很能干的青年，他說不定能幫到我們。”莉娜滿臉急切，她直起身來抓著秦恬的肩膀，“被滯留的人越來越多了，很快這兒會發(fā)生什么誰都不知道，我們需要來自波蘭國內(nèi)的幫助，現(xiàn)在只有你了！”

    秦恬注意到，雖然不讓猶太人進去，但是一些明顯不是猶太人的人還是會被放入境內(nèi)，邊界邊有時常會停著一輛卡車，看來是用來運送貨物順帶捎幾個人的，現(xiàn)在就停著一輛，看來馬上就會出發(fā)，她手握了握，還是猶豫。

    她承認自己有抹不開的人情，不管她是不是什么情深意重的所謂性情中人，這時候扔下一大車子人獨自進入那絕對是挑戰(zhàn)自己道德底線的事情，其實她的心思很堅定，反正那哥哥也幾年不見了，不差這么會，而這時候扔下莉娜，她絕對會譴責自己。

    “恬！走吧，快點，車要開了。”

    秦恬搖搖頭：“別說了，睡吧，休息會?！?/br>
    “不……”莉娜還待再說，遠處又開來了一輛卡車，不同以往的老弱婦孺，這一次的竟然清一色的都是猶太男子，青壯老弱都有，他們皆面帶菜色，衣衫襤褸，大多數(shù)連鞋都沒有，腳在雪地中凍得發(fā)紫。

    人群愣了一會，轟然而上，圍住他們開始詢問。

    在這兒的很多人都是深感德國生活艱難而出來的，很多都在水晶之夜失去了丈夫父親和情人，輾轉(zhuǎn)詢問無果之下才失落來此，此時忽然看到了這么多猶太男子，自然激動難當。

    莉娜很激動，掙扎了幾下探出頭去，似乎是希望在人群中看到她父親的身影，可很快就黯淡了眼神，緊接著便蠢蠢欲動，似乎也想去詢問。

    過了一會，一個與秦恬同車的年輕男子走過來，拉開車簾帶進一片寒氣和一點零星的消息：“他們都是被德國遣散的，那晚被抓后，他們被帶到了警察局，而大多數(shù)人被帶到了柏林市郊的一個大監(jiān)獄中，進去后就沒有出來，誰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德國當局一點消息都沒透露?！?/br>
    “監(jiān)獄？”莉娜疑惑道，“柏林附近什么時候有的大監(jiān)獄？有多大？”

    “很大?！蹦贻p人只能這么說，“據(jù)說是這樣的，我也沒看到過，聽他們說，他們遠遠路過那大監(jiān)獄，看起來就像個地獄，是個撒旦都不愿意進去的地方。”

    “天哪，恬！我該怎么辦？！爸爸會不會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