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爸爸的?！?/br>
方敬勛愣住，從此生長了一個和林賀知永遠(yuǎn)不提的話題。他從地上躥起來，拉著林賀知往家跑，進(jìn)門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翻箱倒柜找紗布，這個動靜又驚動了方爸爸，提溜開毛手毛腳的方敬勛，找到繃帶和藥水后就開始幫林賀知清理傷口。間隙譴方敬勛去找來了林賀知的mama。

“還好傷口不深，不然縫針更受罪了..”

林mama站在一旁擰著眉頭，等包扎完才開口：“怎么弄的？！”

屋里的氣氛一時變得嚴(yán)肅，同樣兩個灰頭土臉的兩個人都一陣沉默。方敬勛看著女人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要不好，咬咬牙正要開口。

卻被林賀知搶先：“我自己傷的，敬勛看見就把我送回來了?！?/br>
方敬勛詫異的看著正握著自己傷手的林賀知，他不知道林賀知為什么說了謊，為了他說了謊？

因為這個說法，林賀知獨自承受了責(zé)罵，他被mama推搡著出了方敬勛家。

只是，林賀知覺得自己一定要這么說，不然又要必然的提起打架的理由。理由他不想說。

但是方敬勛那個家伙，大概不會這么想他的做法。

林賀知咬著下唇忍著手上的疼痛，停在自家的門前，默默的回身看向院子的大門口，有迎春花枝伸了過來。他扯著嘴角微笑了一下，卻是安慰自己。

低頭，繃帶隱隱又漬出了血跡，纏延的繃帶那端，傷口隱隱作痛，袁擇卻只能忍著，他站在樓下的木柵欄旁邊，沒受傷的那只胳膊貼在褲縫邊，他在罰站，因為他是哥哥。委屈卻不能哭，也因為他是哥哥。

“哥...”

快要落山的太陽照出長長的影子，袁擇抿著嘴望著前方，就是不看蹲在他旁邊也無限委屈的袁軒。十二歲的袁軒就已經(jīng)和袁擇差不多高，蹲著只為了示弱。

“哥..你說句話行不行..”

袁擇還是不理。袁軒憋著嘴噌的起身。

“我去找爸媽說！”

他這句話戳活了袁擇，他急忙扯住袁軒，卻牽動了受傷的手臂，呲牙咧嘴的又去捂?zhèn)凇?/br>
見袁擇這樣袁軒也跟著皺臉，手足無措的在他周圍打轉(zhuǎn)，幫不上忙也不能替他疼。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哥..”

袁擇深吸一口氣，疼的臉色煞白，氣息不穩(wěn)：“你是想讓我更難辦么..”

一句話，就將袁軒變成了濕了毛的貓，又默默的蹲回了袁擇腳邊，垂著頭靜了一會兒卻抱住了袁擇的小腿，貼著他說話。

“打架的是我..誰叫他們說你不是我親哥！我..我只是覺得不公平...為什么罰的是你...”

袁擇又望向前面，聳了肩：“..我是哥嘛?！?/br>
因為他是哥哥，父母的疼愛全留給袁軒可以。因為他是哥哥，所有的責(zé)罵他來擔(dān)可以，因為他是哥哥。

袁軒依舊抱著袁擇的小腿，說著小小少年根本無法兌現(xiàn)的話：“哥..我有的，只要你想要..我可以全都給你?！?/br>
聽著袁軒信誓旦旦的承諾，袁擇笑出來，他覺得他缺很多東西，可卻讓一個單單袁軒都補上了。只是他不會這么說。

“我什么都不想要?！痹瑩裾f。

“那也都是你的?！痹幷f。

夕陽下，柵欄旁邊，兩個少年一蹲一站的依偎著，沒有對未來的恐慌和思想的違愿。只因一句承諾坦然，只因能夠觸碰就滿足。

如果你不是哥哥就好了。

如果沒有長大就好了。

?

☆、第四十六章

?　　在這個意外頗多的冬春交替，林賀知如方敬勛所料的生了季節(jié)病，只是這次病的不像平常，癥狀不嚴(yán)重卻拖著時間，耗得林賀知沒半點兒精神，現(xiàn)下估計也正臥在床上抽鼻子。

有句俗語，說是春雨貴如油，隔著木框玻璃窗，隱約能看見外面飄著細(xì)細(xì)的雨絲，方敬勛獨自陰郁的坐在家中的桌前，沒心情去接一接那貴如油的雨滴。

在今天，方敬勛十分不自在，在和林mama交談的之前當(dāng)中之后。

虛假的對話中，順勢暴露了那些再抵觸不過的事情，方敬勛并不意外，卻被自己說出的話中傷，確切的落空時并不自覺的帶上了心虛。

屋外的陰雨把屋中的空氣也染上潮氣，敏感的天氣又把細(xì)小的情緒擴大數(shù)倍，心煩難纏的事越多，越想見見林賀知。

方敬勛起身，走到門前猛地停住腳步。屋內(nèi)又陰沉了一些。

突地，門外響起力度不大的敲門聲。方敬勛就在門邊，開了門，門外卻是心心念念著的病人。

林賀知離著門一點距離，沒有房檐遮雨，頭頂?shù)陌l(fā)絲已經(jīng)蒙上一層細(xì)細(xì)的水珠，帶病的身體看起來孱弱無助，他咬著已經(jīng)失去血色的下唇，愣愣的看方敬勛。

“你...快進(jìn)來！你不要命...”

當(dāng)下，方敬勛的心就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伸手去拉林賀知卻被躲開，林賀知又退出去幾步，離得更遠(yuǎn)了。

方敬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賀知...”

因為濕冷的空氣，矗在蒙蒙雨中的林賀知不自覺輕顫起來，臉上卻笑著，急切的問道：“我mama剛才來找你了？你沒有說的對吧，不是那樣說的對吧..”

訊息串聯(lián)的一瞬間，像是在整個腔室灌進(jìn)了水銀，不能呼吸不能思考，方敬勛躲開林賀知的目光，朝他走去。

林賀知又是退后，雨水順著下巴滑落，他謹(jǐn)慎的看著方敬勛：“告訴我..你沒說對不對..”

他的聲音虛弱又飄渺，語速卻快的要聽不清。

之前曾隱約存在的疑慮又再次在這個場景浮現(xiàn)出來，方敬勛狠狠的扇在自己臉上，覺得自己齷蹉。

面頰脆生生的疼著，方敬勛低頭看地面，也任雨水不留情的鋪滿全身：“聽話..先過來?！?/br>
他話中的逃避讓林賀知又笑出來，笑出聲來，淚水伴著雨水流了下來：“為什么不承認(rèn)..真的當(dāng)兄弟也沒關(guān)系么..”

這樣的林賀知，真切的讓方敬勛后悔了。

“賀知求你了，先進(jìn)來?！?/br>
這是默認(rèn)了。

冰涼的雨水持續(xù)滴落在肌膚，林賀知再也笑不出來，濕透的劉海粘在額頭上，他抬手抹去分不清是什么的液體：“我還不信你會那么說呢..真是有什么可不信的啊..”

胸腔里的水銀腐蝕著，讓方敬勛快要窒息，他腦海里來來回回的矛盾著，想著在眾人面前松開相握著手的林賀知，看著現(xiàn)在面前因自己否認(rèn)而失常的林賀知：“這樣你...”

林賀知打斷他，抿抿嘴抬頭看著落雨的天空：“那你說會是我們搬去你家還是你們搬來我家呢？”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在雨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像只飛不起來的鳥。

“林賀知！你在干什么？！！”

隨著怒聲回頭，林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