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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沈鄲的公館,發(fā)現(xiàn)小君蘭已經(jīng)被送走了,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沈三祿見他黑著一張臉,知道是事情辦砸了。兩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沈鄲這一晚上等的很不耐煩,小君蘭對他投懷送抱他也興趣全無,心里一直惦記西餐廳里的那個美貌少年。這時看沈四?;貋砹?,便問他:“打聽到了嗎?”沈四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萬分沉痛的哭訴:“二爺!是我沒用,我……把他給跟丟了,他……”“廢物!”沈鄲見他這慫包樣,很想上去踹他兩腳,冷不防的站在身后的沈三祿走上前,砰的一下也跪下來,地板隨之抖了兩抖。“你干什么?”沈三祿心虛的摸了一把臉:“二爺,您還是先聽四福把話說完罷!”“那你快說!”沈四福連連點頭,開始說起下午的遭遇。包括他如何苦心尾隨,積極追查;那小子又是如何陰險狡猾,防不勝防——先是帶他在江邊繞了幾大圈,后來又翻墻混進學(xué)校,最后堂而皇之的從大門逃走云云。沈鄲一字不落的聽完,內(nèi)心很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他以前也遇到過一兩個不情不愿的小情人,但還沒有哪個連名字都不留就跑的無影無蹤,這讓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興趣,想起那俊俏水靈小臉,越發(fā)的覺得非這小子不可。他抱著雙臂略略思考了一陣,對沈四福道:“你馬上打個電話給那洋鬼子,問問他們那天有沒有訂過位子,再給我查清楚是哪打來的電話?!?/br>沈四福得了這將功贖罪的機會,動作格外麻利,一連串打了幾個電話,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據(jù)那假洋鬼子說,戴眼鏡的小子去過不止一次,應(yīng)該是他訂的座位,我按照通話時間讓電信公司查了號碼,是從新民晚報編輯部打來的,那小子姓李,是個實習(xí)記者。”沈鄲陰惻惻的笑了兩聲:“好,把這姓李的小子在上海的人際關(guān)系都捋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來!”主子一聲令下,沈四福屁顛屁顛的忙了三天,把李姓小子近至七大姑遠至八大姨的關(guān)系統(tǒng)統(tǒng)翻了出來,在仔細核對過百十來張照片后,他終于在一張高中畢業(yè)照上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小子的身影。他喜極而泣,隔天就捧著那張照片撲到了沈鄲面前。“二爺!找到了!那小子姓夏,還是個您認識的!”沈鄲順手給他了一巴掌:“放屁!我要認識他還用得著費那么大勁嗎!”沈四福早已練出了鐵布衫,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喘了口氣道:“他……他叫夏殊言,是同盛商貿(mào)夏正清的堂弟?!?/br>沈鄲一愣,回憶走馬燈似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夏正清……”那不是夏樸家那個病怏怏的大小姐么?他怎么有個這么標(biāo)致堂弟……等等,他好像還真有個堂弟……沈四福很忐忑,看著自家主子臉色陰晴不定的沉默良久,忽然一拍大腿,恍然道:“是那個小兔崽子!”他越想越激動,忍不住在屋子里打起轉(zhuǎn)。他想起來十多年前,曾經(jīng)到過一次夏公館,夏樸帶了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同他們見面。當(dāng)時他的心思都在夏正清身上,這時候才隱約記起還有個小的,上樹掏鳥窩,下河摸泥鰍,頑劣的無以復(fù)加,一言不合就用腦袋撞他。一晃許多年過去,他萬萬不曾想到,當(dāng)年那個小兔崽子居然長成了如此可口的美少年!他收起□□,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恢復(fù)成風(fēng)度翩翩的沈二爺?!斑€查到什么了?”沈四福早已背的滾瓜爛熟:“這夏殊言是夏樸獨子,族中排行第九。母親原是南京謝家的二小姐,在他三歲時去世了。他今年二十,在國立中央大學(xué)文學(xué)院念中文系。”“好,從今日起,你帶兩個人盯著點,不要跟的太緊,那小子太狡猾,遠遠的看著就行,有什么消息立刻報給我?!?/br>沈四福在心里哀嘆一聲,嘴上還是麻溜的答應(yīng)了。在沈鄲一句“明白了就趕緊滾”落地之后,他便一刻也不敢停留,手腳利索的滾走了。沈鄲打發(fā)走沈四福,又找來沈三祿,對他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見顧長軒?!?/br>顧長軒是三岳門的二當(dāng)家。他向來認為自己是個頂有品位的人。當(dāng)他還是上海灘上一個籍籍無名的碼頭小老板的時候,就學(xué)會了用一介社會名流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自己——他只穿最精美的衣物,吃最可口的食物,住最舒適的屋子,坐最寬敞的轎車。他不介意人們在背后說他是暴發(fā)戶,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十足十的暴發(fā)戶。他的幼年童年及少年時代過的都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所以他才格外享受現(xiàn)在的富裕生活。他揮金如土的個性讓他結(jié)交了許多朋友,包括遜清遺老、高官巨富、軍閥土匪,這些朋友大多很有品位,即使少數(shù)幾個不那么體面的,也會忍不住在他面前變得文質(zhì)彬彬。在他的眾多朋友之中,沈鄲算是比較入他眼的一個。兩人在許多方面臭味相投,足以引為知己,更重要的是,顧長軒認為沈鄲雖然狡猾,城府卻不夠深,相當(dāng)于一個精美無害的草包——可以放心的與他同流合污,而不必擔(dān)心被他反咬一口。顧長軒趕到浦江飯店的時候,沈鄲正站在包間的窗戶邊欣賞風(fēng)景,見他推門進來,朝他抱了抱拳,很熱絡(luò)的笑道:“顧先生,別來無恙?!?/br>“托福,沈老弟最氣色不錯,可是有什么喜事么?!?/br>顧長軒大字不識幾個,卻偏要戴副眼鏡裝腔作勢。這時他將眼鏡摘下,掏出一方手帕來回擦拭,活脫是個教書先生的做派,然而他身上的惡棍氣質(zhì)已經(jīng)深入人心,無論怎么擦也是毫無用處。沈鄲請他坐下,端起茶壺替他倒了杯茶:“有喜事也是沾了顧先生的光。將來還要多多仰仗?!?/br>上個月,他剛通過顧長軒將一批煙土由天津運至上海,再通過沈家名下的貿(mào)易公司轉(zhuǎn)手賣到法租界的各大煙館,不費吹灰之力便賺了十來萬大洋,如今看這顧長軒就跟看財神似的,恨不得好吃好喝一齊供上。顧長軒很淡定的點頭:“哪里,沈老弟不必跟我客氣。我做事的信條一直是有錢大家一起賺,有句話怎么講?有朋自遠方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br>沈鄲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多謝顧先生提攜,至于沈恪那邊……”顧長軒接過話頭:“我明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夏拓不知,沈恪也不知。”“那多謝顧先生了。”“不用,與人方便與己方便?!?/br>沈鄲聽不得他拽文,總認為有種張飛繡花的不協(xié)調(diào)感,雖然十句中總能蒙對一兩句,但他就是聽得渾身難受。他決定換個話題。“我聽說浦江飯店最近新雇了幾個法國廚子,手藝十分不錯,特意請顧先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