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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魚肚白,勤勞樸實的塔塔里鎮(zhèn)居民都還沉浸在夢鄉(xiāng),而這間幾乎無人問津的醫(yī)館卻被四個人集體敲響,敲門聲急促得仿佛下一秒這個小鎮(zhèn)就會被禁咒級魔法襲擊。在持續(xù)了整整十分鐘之后,先是在三樓傳來佩吉夫人的破口大罵,緊接著是匆忙地下樓梯聲,等停止營業(yè)的醫(yī)館終于開門后,威爾特劈頭蓋臉就說道:“好了佩吉,不要多話,現(xiàn)在有正經(jīng)事要辦……等等,你不是佩吉?”開門的是位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女,她一見到威爾特便驚喜地捂住了嘴巴:“天啊,是戰(zhàn)神大人!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是海倫,海倫·佩吉,您也可以叫我小佩吉,萬分榮幸見到您!”她看到背著莉莎神情焦急地瓊斯先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瓊斯夫人這是怎么了?快進來!”威爾特說:“不止莉莎,伊維多也需要治療?!?/br>伊維多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威爾特的肩上,眼神空洞又懨懨地平視前方。他先前的昏迷不同于瓊斯夫人的失去意識,更像是營養(yǎng)不良的短暫暈厥,但醒來之后除了配合地行走外幾乎不再說話,威爾特說十句才勉強地應(yīng)答一聲,相當疲倦痛苦的神態(tài),連原本的柔弱瑟縮都掩蓋了。他們一起上了二樓,把昏迷的瓊斯夫人放在病床上,小男孩潘德洛揪著瓊斯先生的褲子小聲抽泣,瓊斯先生已經(jīng)疲倦不堪,用灰撲撲的衣袖擦擦臉上不知是汗是淚的水珠。佩吉夫人罵罵咧咧地從外面進來,她矮小瘦削,顴骨很高,有兩條極重的法令紋,一頭睡得亂糟糟的銀發(fā),一看見瓊斯先生就捏著鼻子驚叫起來:“好濃的汗臭味!哼,瓊斯,你付得起錢嗎?”背對著佩吉的威爾特此時轉(zhuǎn)過頭看她,佩吉夫人被嚇了一跳,支吾了好久才打了聲招呼:“有事么,威爾特大人?”威爾特對佩吉的印象都來自于這幾個月塔塔里鎮(zhèn)居民的八卦——尖酸愛財、刻薄暴躁的中年婦女,但其實他在離開塔塔里鎮(zhèn)之前就認識過佩吉,然而實在對她印象不深,似乎那時候的她一直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躲在人群中間的小女孩,和現(xiàn)在的形象相差太遠,要不是佩吉夫人的樣貌不會說謊,威爾特真覺得自己記錯了。“瓊斯夫人生病了,一直昏睡不醒?!蓖柼卣f,“聽說你早上給他們看過?”有威爾特在,佩吉夫人作威作福的神態(tài)收斂很多,只是上前查看瓊斯夫人的狀況,隨口應(yīng)答:“沒有,我的出診費不低于一位中級牧師,瓊斯他們付不起價格?!?/br>“mama……”海倫囁嚅著說,“昨天是我給瓊斯夫人看病的?!?/br>“你說什么?!”佩吉夫人根本不管不顧周圍的狀況,沖上前揪著海倫的耳朵呵斥,“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再看奶奶的書,不許再學治愈術(shù)!”海倫哭泣著表示再也不會了,瓊斯先生想幫助海倫,卻被佩吉夫人指著鼻子從頭罵到尾,老實巴交的他找不出話來反駁,卻也怒火中燒,看著潘德洛和昏迷不醒的瓊斯夫人才繼續(xù)忍耐下去。威爾特到了臨近爆發(fā)的邊緣,如果不是沒有偷襲手無寸鐵的女性的前例,他可能在前幾秒就把佩吉夫人丟出窗戶。“不要說了?!?/br>說話的人是伊維多。威爾特意外地看向他。伊維多還是那副憂郁厭倦的表情,只比昏迷前的臉色少了些青白,藍寶石般的瞳孔不再閃耀,反而多了些黑沉沉的深邃。他原本不說話時乖巧得像尊威爾特隨身攜帶的雕塑,現(xiàn)在連翹起的發(fā)梢都帶著rou眼可見的怒氣,反而更像有感情的人。如果是昨天的伊維多的話,應(yīng)該會訥訥地說“請…請聲音輕一些”,不,昨天的伊維多根本不會開口,他只會等著我出手,威爾特想,但今天的伊維多不同。今天的伊維多像朵帶刺的玫瑰,“畢竟佩吉夫人,你連初級牧師都無法考取,也許還不如海倫小姐?!?/br>這也是他們幾月中聽來的閑話,少女時代的佩吉夫人是小鎮(zhèn)里少有富有魔力的孩子,滿懷希望離家,去大城市學習治愈術(shù),結(jié)果不到兩年就灰溜溜的溜了回來,牧師身份也沒有獲得——還意外多了身孕。有人擔心她在外面受了欺負,但佩吉矢口否認,還把當時的鎮(zhèn)長用掃把趕了出去。佩吉繼承了家業(yè)賣漁具,后來塔塔里鎮(zhèn)原來唯一的牧師老眼昏花、治不動了,大家就只能企望唯一還會點的佩吉,然而佩吉脾氣古怪、漫天要價,不到萬不得已,幾乎沒人愿意上門。被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戳中痛處,盛怒的佩吉夫人眼中帶著火光,仿佛能把伊維多狠狠吞沒,她微微向前動了一步,被海倫拼命拉住,如果不是保存著僅有的一點理智,可能沖上來直接動手也說不定。佩吉夫人甩開海倫的手,尖利的嗓音直刺耳膜,“你們都走!現(xiàn)在、立刻!我不會給任何人治療!”伊維多無所謂地轉(zhuǎn)身,深金色的長發(fā)如同誘人跟隨的燭火,第一個消失在轉(zhuǎn)彎角。瓊斯先生崩潰得落下了淚,看著離去的伊維多,又求助地看向若有所思的威爾特,幾乎想跪求佩吉夫人再替莉莎治一治。但威爾特拉住了他,看了眼仍在暴怒狀態(tài)的佩吉夫人和急得落淚的小海倫,對瓊斯先生說:“我知道塔塔里鎮(zhèn)還有一位有能耐的牧師,一定能治好莉莎的病,我們?nèi)フ宜!?/br>威爾特將走到拐角的伊維多攔住,“你的狀態(tài)很不對,伊維多?!?/br>“對不起,威爾特,我很累,我想回家休息。”伊維多停下腳步,看向威爾特,是他熟悉的那種楚楚可憐、純真無辜的眼神。他的臉色是那樣蒼白,神情是那樣脆弱,令人無法回拒他的請求。但威爾特說“不行”,并把他往臺階上推。“走,我們上樓?!蓖柼卣f,“我知道三樓上還住著一位牧師,我認識她,曾在十字軍先知的手下做過戰(zhàn)地牧師,治愈術(shù)的級別很高?!?/br>他說這話的時候,佩吉夫人和海倫都追出來了,佩吉夫人有些反悔的意思:“不要去打擾蘇珊奶奶!我愿意看……單瓊斯夫人的病我愿意治療?!?/br>“我只是太累了才會昏倒,沒什么大礙的?!币辆S多的臉上浮現(xiàn)出疲倦和妥協(xié)的神色,“威爾特,讓我睡會兒,可以么?”威爾特撫平他因為氣勢洶洶地行走而翹起的金發(fā),出其不意地在額頭上親了口,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伊維多的僵硬。“當然可以,但是要先看病?!蓖柼卣f,“還是說,伊維多,你怕牧師嗎?”第7章第7章比起二樓的診療室,三樓這間房間的布置才更有圣潔的味道。墻壁上掛著十字架,面朝東方的馬賽克彩窗上紋繪的是生命女神的圖案,床邊擺放的也是每日醒來必定會默誦的經(jīng)書。房間的主人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