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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行禮。 青衣女子眼尖,玉手抵唇輕笑了兩聲,朝二位欠了欠身便走開去,與林鸞擦肩時,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私心遺憾道:若真是個哥兒,那該有多好。 高樓名為丹鳳閣,自外到里均為朱色,與兩旁的大紅燈籠相映成趣。踏門而進,卻見五色團花波斯毯貼地而臥,兩旁各張羅著八仙過海綃紗屏和紅木鑲嵌貝殼花卉四條屏,正前方落著方小葉紫檀軟榻,海棠紅綃紗帷幔低垂,云紋輕煙自下方孔雀藍釉三足香爐處暈出,隱約描出一女子曼妙身姿。 “自上次十里亭一別,奴家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將言郎盼來,原想著春宵苦短,非得好好互訴一番衷腸,以解相思,言郎卻又為何帶了這么個拖累?” 白玉般嬌嫩的纖手輕輕將重紗撩起,露出一張精致小臉,脂粉濃淡相宜,秀色照人,宛若入夏時分清塘中初綻的粉嫩水蓮,妖嬈又不失婉約,只一眼就叫人難忘卻。石榴紅羅紗裙傍身,最是襯她窈窕身形,端的是膚白紅妝美嬌娘。 林鸞雖有意想回避,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追隨著她的腳尖行動,思緒飄渺,翻轉(zhuǎn)出自己所知曉的關于她的一切。 賽掌柜,教坊司出身,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詭術將自己從那煉獄中保了出來,而后混得更是風生水起,眼下就光吉慶街這處就有九成賭坊勾欄攥在她手中。傳聞其姿色比之京城花魁還有余,可實則真正親眼見過她的人卻寥寥無幾。喜財帛,愛男色,一手攬黑道鬼魅,一手攜白路金枝。除此之外,一概無從考究。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言郎可是想奴家了?”不知何時紅衣已翩躚踏至,半個身子掛到言澈身上,倒是一點都不見外。蔥白玉指搭上他額角,小指微微勾起,順著臉頰輕柔撫下,眼波流轉(zhuǎn),似嬌似嗔。 任憑她如何挑逗,言澈面卻依舊面色如常,目不斜視,負手端立在原地,脊梁挺拔若松柏,反倒是一旁的林鸞先黑了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誤將螺子黛認作胭脂抹上了臉:“賽掌柜,請自重?!?/br> “喲,原以為是言郎新結交的公子,仔細一瞧,竟是奴家眼拙,沒能認出林姑娘來。”輕蔑視線掃來,若數(shù)九寒冬的大雪,“別來,無恙?!?/br> “勞賽掌柜掛心了?!绷蛀[也不睬她,只拿余光打量,“今日貿(mào)然叨擾,實是有事煩請賽掌柜幫忙。” “瞧這話說的,可真是折煞奴家了?!奔t衣趕忙拂袖遮臉以示羞赧,“奴家本一介落拓女流,人微身賤的,哪里受得起錦衣衛(wèi)總旗的抬舉?!?/br> 什么都還沒說就急著推脫,老狐貍就是老狐貍,林鸞暗暗腹誹。 “如若我說,這是朝廷的意思呢?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br> 寒意漫起,漸漸爬滿每個角落。 “林姑娘許是在深閨中待得太久了才會這般可愛,”紅衣半掩著丹唇噗嗤笑出聲,“容奴家饒舌一句,凡是踏上我們這無歸道的人,最不喜的,就是廟、堂、威、風?!?/br> 林鸞側過身深深看向她,呼吸加重,慍色慢慢爬上眉梢。換做她屬下的人,此刻定是不敢多言忤逆,可偏就這個女子油鹽不進,任憑外頭雨急風驟,她自淺笑著巋然不動,好似重拳打到棉花里,有氣也無處發(fā)。 正當二人僵持不下之際,言澈突然開口:“半個月前,錦衣衛(wèi)曾在江浙一帶截獲欲走水路偷渡上岸的私貨,絲綢,珠寶,瓷器什么的,當真叫人嘆為觀止……”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雙眼狹長出冷峻弧度,徑直望向紅衣女子。 香爐上輕煙似寡淡了幾分,渺渺不知去處。紅衣漸斂笑意,搭在唇畔的纖手自然垂至身前,下巴昂起傲然弧線:“幾日前還聽婉瑩抱怨言郎不解風情,奴家還好語相勸了幾番,沒承想風水輪流轉(zhuǎn),這么快就輪到自己個兒身上了?!?/br> “還好,還好?!毖猿捍蚱鹆斯?/br> 紅衣背過身向著里處慢踱了幾步,眉頭緊鎖,像是在權衡什么,隨即又綻出花一樣的笑容:“這個忙,我可以幫,不過……”尾音繞轉(zhuǎn),變得有些陰陽怪氣:“言郎你是知道規(guī)矩的?!?/br> 言澈抱拳,嘴角含笑:“那是自然?!?/br> 林鸞頗覺頭疼,揉了揉眉間。規(guī)矩?呵,這就是她作何不喜與此人打交道的緣由。商人,尤其是像賽掌柜這般黑白兩道皆沾手的商人,從來都是利字當頭。 這回言澈許下的條件,林鸞心中大抵了然。海禁之下,凡隨意出海經(jīng)商者均要大處??煞蕆ou就擺在那,你不吃終會有人替你吃。自古富貴險中求,細細算來,這些年不知死活絞盡腦汁要往海里鉆的,光林鸞知道的就有那么一二十個??磥磉@個賽掌柜的目光,還真是長遠得很,小小的吉慶街怕是裝不下她的貪心。 紅衣女子見他爽快也就不再廢話,甩開衣袖以手撐頭,半倚在軟榻上:“言郎今日來此,所求為何?” “賽掌柜素來見多識廣,不知可曾見過此物?”言澈攤開手,露出一枚十字利刃。 紅衣昂起身子,蹙眉打量幾番,沉吟片刻莞爾道:“瞧著像是東瀛來的物什,不知言郎如何弄到手的?” 東瀛?林鸞的思緒再次飄遠,自前年東瀛使團進京有意交好,城中也便多了好些東瀛人士,于戶部皆有造冊,應屬清白,難不成真的有異心? “如何得手并無甚相關,在下只問一句,若是憑賽掌柜的人脈,能查到何地步?”言澈鄭重神色問道。 “這奴家可不敢隨意夸口,要是辦砸了可如何交代?自斷后路的事,聰明人是不會做的?!奔t衣再次倚下身去,眸光多變,“若是言郎肯多透露些消息,奴家這邊做起事來也能省去不少的彎彎繞繞?!?/br> “偌大的京城中,怕是只有那尚未發(fā)生的事,卻不會有賽掌柜您不知道的事,在下怎敢在此班門弄斧。” 紅衣被嗆了聲,狠狠剜了言澈一眼,旋即又化作繞指柔,望著香爐上的輕煙緩緩道來:“最近確實有那么幾個東瀛莽夫來找姑娘們喝酒解悶,喝多了就開始滿嘴跑舌頭,說他們東瀛國有種陰陽秘術,可以助女子青春永駐,容顏不老?!?/br> 抬手將捻過帷幔,細細在指尖揉搓:“逆天改命的邪術從來入不了正派的眼,只因這其中代價頗高,而這秘術所需的物什,更是陰暗至極?!?/br> 言澈凝了眉,林鸞沉了色。 “需尋來多位八字純陰的少女,取之心臟曬干碾碎做藥石,輔之心頭生血做引,日日服用,假以術法調(diào)和方可奏效?!?/br> 八字純陰,取心為藥,以血做引……林鸞突覺一陣眩暈,胃里好似翻江倒海般連連作嘔。害死這么多條鮮活生命,竟只是為了保全容顏?!怒火熊熊于心,恨不能馬上將那歹人碎尸萬段,好祭慰那些屈死的冤魂。 言澈雖不說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