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別人不一樣。”她說。

    這個答案楊壯壯之前聽過，她有些不以為然，道：“不一樣嗎？他也就是個普通男生吧，學(xué)歷在公司也不算頂尖，我聽說投資并購部很多常春藤名校畢業(yè)的……”

    “不是這個?！迸盱n笑著搖了搖頭。

    “哦，”楊壯壯話鋒一轉(zhuǎn)，“他是長得比大部分男生好?！?/br>
    “我不是花癡?！迸盱n目光沉靜道。

    楊壯壯忽而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光盯著她看，坦白說，她真的覺得彭靚長得很秀氣，基本算是那種，在網(wǎng)上丟一張照片，一百個直男里會有八十八個選她做理想妻子的外形。

    “封培的時候，我偶然聽到過他——我是說那蘭，”沉默片刻后，彭靚的神情看起來像是下定決心要告訴楊壯壯什么似的，“他和曾有為幾個人聊天。當(dāng)時封培班有個女生，屬于那種長得不太好看，有點(diǎn)胖的，”彭靚斟酌著措辭，續(xù)道，“男生們很愛開她玩笑，之前那個女生不怎么介意，都是笑笑當(dāng)沒事人一樣，后來有一天，我們做小組作業(yè)，男生們開她玩笑，她突然就爆發(fā)了，發(fā)了一通很大的脾氣……老實(shí)說，我們當(dāng)時都不理解她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氣，可是那蘭說——我得強(qiáng)調(diào)一下，我不是故意偷聽他們說話的?！?/br>
    楊壯壯貼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

    “沒事，你繼續(xù)說?！?/br>
    “反正那蘭說的那句話，我可能很長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闭f到這里時，彭靚眼中流露出極其溫柔的神色，格外動人。

    然而此時的楊壯壯只想聽那蘭到底說了句什么。

    “先是有個男生說那個女生開不起玩笑，沒意思。那蘭就反問他，‘憑什么她要做開得起玩笑的普通人呢？’”彭靚的敘述到此結(jié)束。

    “就這句？”楊壯壯難以置信道。她并不覺得這句反問能體現(xiàn)那蘭身上有什么和別人不一樣的魅力。

    只見彭靚微微低下頭。

    “其實(shí)那個男生說了很多不太好的話，大概意思是，漂亮妹子是用來疼的，既然長得不漂亮，就只能做有意思，能開得起玩笑的普通人之類，挺傷人。”彭靚道，“那個女生本來是個很文靜的人，學(xué)習(xí)也特別好，那次爆發(fā)后，她就離開公司了?！?/br>
    楊壯壯怔住，終于理解了全部的劇情。

    “那蘭，是個內(nèi)心很溫暖的人，不是那種會說好聽的話讓人開心的那種，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所有人都很善意，而且從心底尊重所有人?！?/br>
    楊壯壯目光閃了閃，禁不住笑了。

    “你很懂他?！彼芍缘?。

    彭靚害羞地笑了。

    “也許……你很適合他。”楊壯壯又道。不知道為什么，一句脫口說出去的話，在說完之后，她心里才陡生了一絲不自在。

    “真的嗎？”湘菜館精心布置的臺燈照著她的臉，緋紅一片。

    楊壯壯突然有些羨慕她。

    “那你可以……”彭靚用那副很招男生喜歡的青澀表情說，“幫我嗎？”

    “能幫的我都可以幫?！睏顗褖押罋飧稍频卮饝?yīng)下來，“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來說，你想要搞定他，最好不要想著靠什么助攻，奇奇怪怪的小手段什么的，他應(yīng)該……不喜歡被套路?！?/br>
    彭靚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他對碧青那樣。”她說。

    “可以用你的誠意和心意打動他?！睏顗褖蜒a(bǔ)充道。

    “好，謝謝你?！迸盱n笑著說。

    楊壯壯回了她一個同樣的微笑。

    這頓飯結(jié)束，楊壯壯心里蒙上了一團(tuán)奇怪的疑云。

    為了解決這團(tuán)疑云，她在這一天下班出地鐵回家的路上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也不等老人家對她噓寒問暖一番，就先行扔了個問題過去：“爺爺，當(dāng)初你為什么非要讓我和那爺爺家的孫子住一起，您就不怕我這樣花容月貌的黃花大閨女被壞人欺負(fù)嗎？”

    電話那端的楊爺爺好半天沒回話。

    “怎么突然問這個？你后悔了？”楊爺爺語露擔(dān)憂道，“這么快就后悔了？那家的孫子欺負(fù)你了？”

    “不是，還沒有。”盡管心里急得慌，楊壯壯不得不耐心解釋，“我就想問問您當(dāng)初是怎么想的?！?/br>
    “那你當(dāng)初怎么沒問爺爺，我記得你那時候高興得很吶?！?/br>
    “哎咱不提當(dāng)初了，您快告訴我，您為什么……”

    “為了你好唄，能為什么。”楊爺爺接過她的問話，“你那爺爺和我認(rèn)識早，人品頂好，他那個兒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書香世家，后來我們兩家分開，早年也走動過，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不懂，一個人家里窮還是富不重要，家境好不好不重要，關(guān)鍵得要家庭和睦，和睦良善的家庭，出來的小孩絕不會有差。爺爺常和你那爺爺聯(lián)系，他是一直把他那個小孫子掛嘴邊的，特驕傲，特自豪，所以啊，我就有了私心，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才把你倆攛在一起的。但他要是欺負(fù)你——”

    “沒，沒沒，他沒欺負(fù)我。”楊壯壯結(jié)巴道，“我就問問底細(xì)?！?/br>
    “你這丫頭，怎么東一茬西一茬的，你昨天和我打電話還在說讓你奶奶給做牛rou醬，怎么——”

    “牛rou醬還是得做的爺爺，我今天給您打這通電話就想問清那蘭的底細(xì)，沒什么別的事?！?/br>
    “哎那家小孫子要是欺負(fù)你，你得跟爺爺說，不能瞞著呀?！?/br>
    “不瞞不瞞，他哪能欺負(fù)我，都是我在欺負(fù)他?！?/br>
    “那你也不能欺負(fù)人家啊，顯得咱們沒家教，本來爺爺就擔(dān)心，咱們家世——”

    “沒沒沒，我沒欺負(fù)他，其實(shí)爺爺，我們倆相處得很好，相敬如賓的，基本不鬧矛盾?！睏顗褖扬w快改口道。

    楊爺爺沉默了片刻。

    “真的？”他又問。

    “真的?！?/br>
    “真要這樣，那你倆啥時候把證領(lǐng)了，別耽誤事了。”

    楊壯壯翻了一個大白眼，不打算再和老一輩詳述她和他的事，于是很快找了個借口結(jié)束了這通電話。

    與此同時，樓棟門口已經(jīng)到了。她站在樓棟大門外，退后了幾步抬頭往上看，找到自己家的位置，窗口有燈亮著，那蘭已經(jīng)回家。

    這一天下來，從不同的人那里，她聽到了關(guān)于他的不同信息，雖然都是好的評價，甚至有些讓她感到陌生，可她承認(rèn)，不管是彭靚口中的那蘭，還是爺爺口中的他，都是她認(rèn)識的他，只是過去幾個月以來，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認(rèn)真去了解過他，以至于她都忽略了，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想到這里，楊壯壯心口有一縷難言的酸澀，她忽然想立刻看到他。

    ☆、三六篇

    （5）

    楊壯壯到家的時候，那蘭剛端了一盆衣服去陽臺。他大概才洗完澡，穿著灰白的運(yùn)動衣，背影清瘦。

    “洗衣服啦？”楊壯壯走去陽臺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