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蓮業(yè)看了西嫘片刻，只是挪動腳步，稍微避開了她的手。

    那邊娑羅心已挑中一只青鳳，在叫他走了。

    玹璉神識遠(yuǎn)強(qiáng)于孔嫀，孔嫀無法聽到本尊的話，他卻能聽到。一個和他相同音色的男聲問：“她叫什么名字？”

    老鳳凰忙道：“回殿下，她叫西嫘?！?/br>
    蓮業(yè)頷首表示知曉了，道：“我?guī)ё吡??！?/br>
    大家都傻了眼。若早知殿下也要挑選坐騎，他們何至于都圍著娑羅心，白白叫西嫘撿個大便宜。不過，殿下這眼光也太……他不覺得西嫘真身與他搭配起來，十分有礙觀瞻？

    老鳳凰不得不如實匯報：“這……殿下，西嫘的血脈不大純正。”即便在這披霞山，她也算不上好出身。就是他這老頭子在山坳里撿到的蛋，至今沒父母來認(rèn)領(lǐng)。

    蓮業(yè)道：“沒事?！彼騺聿惠p易改主意。

    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瘦小男童，看到西嫘被帶走，他陰冷而痛苦的目光，死死盯著蓮業(yè)的背影。

    回到神宮，西嫘對這個光鮮的新環(huán)境也沒多大興趣，她始終跟在蓮業(yè)身后，跟條小尾巴似的。

    玹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西嫘黑葡萄似的雙眼看著他。

    他明白地母的意圖，她想用前途未卜的小西嫘絆住他。但他得離開了，孔嫀不在這里。

    地母自然也知道，玹璉正在魘境中調(diào)換著時空，尋找孔嫀。

    但那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她的刻意施為，他就更難辦到。等他看得越多，心越亂，再嘗到西嫘給他的痛苦，那他自己也會迷失在其中。

    ------

    玹璉周圍氣流涌動，下一瞬已換了處場景，他沿著長廊朝前走去，幾名仙子自顧在廊外說話，皆未發(fā)現(xiàn)他。

    一個從仙界初來神界的女孩道：“西嫘真夠走運的，公主如此看得起她，居然提出要與她結(jié)為義姐妹。”

    另一人道：“那是你才來不曉得。神尊給西嫘的，就是可比公主的待遇。她的用度皆是最好，功體也由神尊親自調(diào)理，任何事都不用她cao心?！?/br>
    其他的人也加入了議論：“落暉閣的人說，西嫘的事情，都需事無巨細(xì)要向神尊稟報。她那幾條漂亮的鳳凰尾巴，也是神尊用秘法助她長出來的，據(jù)說她起初是只可丑的獨尾鳥，噗?！?/br>
    “你們可知道，前些日子，星吳宮的少神追求西嫘，對她動了手腳，神尊將對方罰得極重?！?/br>
    那初來的小仙已經(jīng)聽愣了。

    有人問：“你們覺得，神尊對西嫘，是當(dāng)meimei，還是……”

    “這還用問？男子哪有無故對個女人好的?？蓱z了公主這真正的金枝玉葉，還沒成為神后，就得先忍受神尊有個妃子?！?/br>
    玹璉沉默離開，走向了西嫘的落暉閣。

    “哎喲，痛，痛，好疼啊?！崩镞厒鱽砜讒幍暮袈暋?/br>
    蓮業(yè)加快了腳步，推開門，就見西嫘正扣衣裳，而她的使女手里拿著一條散開的白羅，男子皺眉：“你們在做什么？”

    女孩正衣衫不整，見到他非但不避諱，反而撲到他身上：“蓮業(yè)，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蓮業(yè)微微一僵，突然就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下面只稟報了她穿了一天男裝，作了一天男人打扮，他這才知道，她還束了一天胸。

    她說：“你用法力，把我變成個男人吧?！?/br>
    他幫她將衣帶系好：“成日胡說?！?/br>
    “我當(dāng)男的，就不會再遇到星吳少神那樣的人惹你生氣。而且，別人也不會議論我和你了?！?/br>
    蓮業(yè)眼神冷暗：“議論我和你，你聽到什么了？”

    “沒什么?！笨倸w就是說些不好聽的，雖說她聽習(xí)慣了，但總覺得煩。

    蓮業(yè)其實也知道是些什么流言，看來他是該好好整頓神宮了，他低頭湊近她：“也不是不能變化。但你當(dāng)男的，將來怎么嫁給我？”

    西嫘一怔，隨即笑著靠在他懷里。

    玹璉看著西嫘的眼睛，面前的仍然不是孔嫀。他得抓緊時間……娑羅心的目的，正是要拖住他，令他的魂力在魘境中被消磨，漸漸為她所控制。

    他回想著，孔嫀第一次入魘境后，害怕的是墨隱瀾，第二次入魘境后，她連他也開始抗拒，那他就得再往后，直接去到蓮業(yè)與西嫘完全決裂之后的時間。

    現(xiàn)在他所在的時間太早了。

    ------

    孔嫀在側(cè)殿找到一口泉池，她將自己收拾妥帖，坐在桌旁發(fā)呆。

    她已大致猜出，她是入了幻境或是夢境。蓮業(yè)不是她的帝尊。對她來說，這就像一個惡夢，夢醒了，她就能見著玹璉。可對于西嫘而言，這就是她的生命歷程。

    孔嫀等了整個白天，將將入夜，那個男子才又出現(xiàn)。

    孔嫀有點抵觸他，她側(cè)過身體，不拿正臉對著他。蓮業(yè)沒有坐，頎長身形立在門邊，只看著孔嫀。

    沉默了一陣，孔嫀見蓮業(yè)的面色有所變化。許是西嫘說了什么，他來到她面前，淡淡道：“昨天不是你主動來找我？”

    他俯下身：“你覺得吃虧了？可我給了你機(jī)會，讓你提要求?！?/br>
    他依然傲慢，但在他凝視她的時候，孔嫀在對方眼中，發(fā)現(xiàn)了一絲迷戀與痛意。

    這時，外面正巧有人叫他，似是有要事需他處理。見蓮業(yè)離開，孔嫀松了口氣。

    她要想辦法破出這個幻境，她來到殿外，卻發(fā)現(xiàn)娑羅心站在結(jié)界外面。

    孔嫀朝她走了過去，試著尋找幻境中的破綻，以便逃離。

    對方一開口，竟是勸她般的語氣：“西嫘，你也不要怨恨他。他平日并非不知體貼的，想來，他是覺得你已習(xí)慣被如此對待，畢竟你跟潮幽那樣久。再說，你們的第一次，不是你對他下了藥，有意引誘他才發(fā)生？”

    孔嫀微愣，對方在說什么？

    “不是你，難道是我撮合你們？”娑羅心無奈道：“他是知道茶水有異。但既是你一番苦心布置，他怎能不領(lǐng)受。”

    娑羅心一臉的惋惜：“那次之后，你要他立即給你神后之位。他說不給了嗎？結(jié)果，他不過去修補(bǔ)歧天結(jié)界一趟，耽擱了兩月，你就覺得計策失敗，白白獻(xiàn)身了，迫不及待對著來神界做客的潮幽故伎重施。難不成是誰冤枉了你？”

    “沒有？你是沒有料到他那個時候會趕回來吧。據(jù)說你小的時候，都沒見過他，就嚷嚷著要做神君夫人?？梢?，你想要的，從來都是一個位置，而非他這個人?！?/br>
    “即便下藥真不是你做的。利用蓮業(yè)去幫鳳遐成事，總沒人冤枉你?！?/br>
    娑羅心害怕地退后一步：“你別這樣看著我。過去你在他面前裝得天真，看似什么也不懂，實際早和鳳遐暗里勾結(jié)，算計他，算計神界。他還保留著你的神位，沒有將你的齷蹉事公之于眾，已是念在你為神界付出過，算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