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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他這一叫,驚醒了正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對望的兩個人,宗云添猛地回神,從懷里摸出匕|首就沖了下去,“杜云??!你去死吧!”杜云爹不疼娘不愛剛從樓梯上滾下來,迎面就遇見了縱身飛下來的六皇子,天翻地覆眼花繚亂之時泛著寒氣的匕首就遞到了眼前,他瞳仁急劇收縮,聽見刀尖劃破了衣裳的‘噗簌’聲,以為自己就要從此死翹翹,電光火石之間一柄綾絹折扇突然出現(xiàn),敲掉了那只險些讓杜云客死他鄉(xiāng)的匕|首。杜云眼前一花,啊的一聲坐起來,驚慌失措抱住來者,“jiejiejiejie……”折扇在解羽閑手里靈活一轉(zhuǎn),啪的打開瀟灑豎在胸前,把手里拎的包袱丟進杜云懷里,用扇柄拍他一下,“叫什么姐,叫哥哥?!?/br>杜云鬼哭狼嚎,腿都嚇軟了,抱住解羽閑的腰,“快保護我,讓我叫你大爺都行!”“本閣主還沒那么老。”解羽閑轉(zhuǎn)頭,上上下下環(huán)顧了客棧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樓梯上的僧侶身上,朝他打了個招呼,“山月。”圖柏不記得他,擋在他視線觸及的人身前,心道,“真討厭。”果然同行是冤家。解羽閑看似輕輕一敲,卻是用內(nèi)力震掉了宗云添的匕|首,他手腕被震得狠狠一疼,臉龐扭曲,“讓開,否則我連你也殺!”解閣主漫不經(jīng)心看了他一眼,“杜大人勤奮愛民,是個好官,不能說殺就殺,你總要給我個理由,我再考慮讓不讓。”顯然,解羽閑對杜云嘴賤欠抽裝大尾巴狼的脾性也看的清清楚楚。杜云一聽自己還有要被交出去的風險,連忙嚶嚀一聲抱緊了解羽閑的腰,把腦袋藏在他身后,慫成鴕鳥,“解大俠救我,救我啊?!?/br>一提理由,宗云添臉上更是青紅交加,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看了一旁高大英俊的那伽,一捧怒火燒的他心臟發(fā)疼。宗云添怒道,“你不死也要死!”上前一步抽出了那伽腰間的佩刀殺去。解羽閑將杜云往后一推,飛出折扇與他交手。那伽不明白小孩為什么生氣,但見有人對小孩動手,不假思索加入戰(zhàn)局,與解羽閑對打起來。客棧里噼里啪啦叮當亂響,圖柏把師爺和孫曉往安全的地方帶了帶,“還真動手,這么打下去使節(jié)團還找不找了。”說完眉心一凜沖進廝殺中,準備拉架。但那三人本就不認識,打架也是動真格,早就打出了火氣,見人加入,連是誰都不看,大刀匕首折扇一股腦向圖柏招呼去。千梵眼見三位圍攻圖柏,護兔心切,也出手殺進去,袖口飛出一串殷紅的佛珠,佛珠被拉緊,每一顆都急速旋轉(zhuǎn),與兵器碰撞上,發(fā)出清脆鏗鏘的金石之聲。客棧里一時間掐成一團,桌椅板凳滿天飛舞。就在幾人打的難分難舍時,始作俑者杜云云竟然貓腰偷摸著往客棧外悄悄逃去,對于里面的混戰(zhàn)沒有一點負罪的感覺,還打算趁機溜出去。他捂著嘴一步三回頭,心里正暗暗慶幸,忽然,眼前的光被擋住了,杜云抬起頭,看見師爺陰沉沉的臉。杜云咧嘴剛想打個招呼,就被師爺一把抓住肩膀,拿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菜刀往杜云脖子上一架,臉色陰郁對客棧里廝殺一團的眾人高聲道,“都住手!否則我就殺了他!”杜云,“……”刀劍碰撞摩擦的金屬聲猛地靜了下來?;鞈?zhàn)的五個人手里的刀劍揮出去了一半,堅硬的拳頭還懸在半空,竟然都齊刷刷聽話的住了手。孫曉跟在師爺身后,覺得師爺一下子高大了不少,真漢子是也。第64章消失的使節(jié)團(十一)圖柏被其他人糾纏的有點起火,橫眉冷眼收了手,走到千梵身旁。解羽閑本來就是為了救杜云,自然也放下了扇子。只有宗云添氣喘吁吁還張牙舞爪,不過被那伽抓住手臂拉進了懷里。杜云的喉嚨就離菜刀半寸遠,一垂眼就能看見刀刃上殘留的菜沫子,他真怕師爺手抖拿不住刀,只好咽了咽口水,干笑道,“諸位為了本官起爭執(zhí),本官真是感激涕零,不過我們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不是?!?/br>宗云添怒吼,“杜云!”直到現(xiàn)在杜云才敢對上他的眼。一眼看去,四年前風華絕代、剛正不阿的狀元郎仿佛又躍上杜云心頭,吹開沉灰厚垢的回憶,當年的躊躇滿志豪言壯語走馬觀花般輕輕在杜云心上一抽,然后恍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的棱角、他的志向早已經(jīng)在這流放的幾年里磨平殆盡。杜云收斂起輕浮玩笑的表情,認真恭敬說,“看見殿下安然無恙,杜云這便放心了?!?/br>宗云添惡狠狠瞪著他,“我要殺了你!”師爺在杜云說話的時候就放下了菜刀,杜云走進客棧,手攏在袖子里,稽首一拜,頭和腰深深彎了下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文人傲骨意氣風發(fā)年輕的太傅大人。他說,“好,杜云欠殿下的,早就該還了?!?/br>宗云添眼里流露寒光殺意。圖柏走到杜云身前,掃了眼他卑躬屈膝的姿勢,“杜云被貶已經(jīng)夠贖罪了,殿下見好就收吧?!彼潭旁仆婵此υ捠且淮a事,但有人真要動手傷了他,圖柏也不會答應的。在最好的年紀和風華之際被打下懸崖,埋在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的志向一落千丈,這無一不也是對杜云最好的懲罰。他們笑話他睡了皇子,難道不也是六皇子罪有應得,被人以牙還牙了。老實說,圖柏還真一點都不同情他。宗云添眼球染上紅血絲,在那伽懷里掙扎,“放手啊,你放開我!那伽,你讓我殺了他吧?!?/br>男人墨藍色眼睛環(huán)視周圍的人,最后落在久久稽首見禮的人身上,他忽然想起來了什么,那是四年前大荊六皇子被送到東越皇宮時的記憶——小皇子被送出國門,他鄉(xiāng)異地,語言和習俗皆是不通,他憤怒發(fā)飆,吵鬧惹禍,拼了命向往外面逃。后來他意識到逃不走,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再加上水土不服,常常病的神志不清楚,那伽照顧他時,就曾從昏迷虛弱的宗云添嘴里聽到這個名字。四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僅僅在他與大荊六皇子相遇的那年染了一層薄薄的土,如今被宗云添歇斯底里吹開,細枝末節(jié)的記憶就分毫畢現(xiàn)。那伽松開他的懷抱,大手按在宗云添的肩膀上,逼他面對著自己,藍色的眸里是不容一粒沙塵的清明,“當初你念的就是這個人?你逃婚也是為了他?”他用的是東越語,除了東越國的人和宗云添之外其他人都聽不懂,但見男人暗沉的眸光,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話,況且兩個人現(xiàn)在的樣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