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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曉撓撓頭,“沒,我起夜,你一夜沒睡嗎?”縱然洛安城的冬天不算寒凜,但大半夜也有寒氣直往褲腿鉆,能給人冷的哆嗦。圖柏肩上落了層寒霜,可見他站了有一會兒,一把將孫曉拉過來,像過去一樣伸手揉亂他的腦袋。不管圖大爺犯過幾回病,手賤的毛病依舊不改。孫曉被他揉出了習(xí)慣,乖乖任由他蹂|躪。圖柏,“前兩天睡多了,現(xiàn)在睡不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熟悉下?!彼涯抗饴涞皆卵捞独铮焐项潉拥暮堑涮睹?,和碗蓮細嫩的小芽構(gòu)成了一副璀璨的星圖,“這是你種的吧。”孫曉驚訝,“你想起來了?”圖柏勾著他的脖子坐到譚邊砌成的石頭臺子上,“沒有,只是感覺,雖然記不起來,但感覺和習(xí)慣總不會錯?!?/br>孫曉懵懂哦了一聲,想起被他們抹去的那個人,心里一緊,就想問問他,那山月禪師他還記不記得了,但看著圖哥的側(cè)臉,最終沒問出來。圖柏一推他,“回屋睡吧,天亮我們出去逛街?!?/br>“那你呢?”圖柏頓了下,彎唇笑,“我也又困了,再去睡會兒?!?/br>多看了眼月牙潭,各自回屋了。燭光散發(fā)著橘黃色的光暈,給屋中填了幾分暖意,圖柏躺在床上,卻沒一點睡意,愣愣望著紗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那點貧瘠的過去實在沒什么可深究的,但不知為何總有種空落落悶在他的骨子里,從骨頭縫隙往外散發(fā)著難以忍受的落寞。是那種說不能向人說道、無法言喻的落寞和難受。圖柏幻出原型,慢吞吞將自己埋進被窩里。第二天,圖柏和孫曉從杜云身上搜刮下一只荷包,拎著上街買好吃的了。杜大人站在門口rou疼的囑托了好幾遍省著點花。圖柏沖他笑道,“乖乖等著,圖哥哥回來給你買好吃的?!?/br>說完,人模狗樣拎著孫曉走了。望著他的身影,杜云對身后來人道,“現(xiàn)在這樣不挺好的,什么也不記得,省了受相思苦?!?/br>師爺捧著卷宗面無表情飄過去了。杜云沒等到回應(yīng),轉(zhuǎn)身追過去,“快到年關(guān)了,這回我們熱熱鬧鬧過個年吧,好不容易換個新衙門,過年給添點活氣。”摳摳唆唆喊道,“師爺,召集兄弟們兌錢買年貨吧,我做大頭啊?!?/br>和‘年’剛沾個邊,整個洛安城就熱鬧起來了,集市上開始三三兩兩賣年貨。約莫是圖柏間歇性忘事的毛病久了,每次病發(fā)后都會極快的恢復(fù)過來,即便周遭是陌生的地方和不熟悉的人,不出半日也能混的很熟。面子上總是沒心沒肺的讓人找不出破綻,胸腔里裝的心幾分酸幾分楚他都不在乎了,誰還能看出來呢。圖柏帶著孫曉在從東市轉(zhuǎn)到西市,然后走南市一路吃到了北市,直到把杜云荷包里的仨核桃倆棗敗壞干凈,才拎著籃子慢條斯理回去。杜云心心念念等了一天‘圖哥哥給買的好吃的’,就等來了一籃子水靈靈的胡蘿卜,當場沒氣歪鼻子,卸了凳子腿要抓這只兔子去做麻辣兔頭,直到被圖柏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半天起不來,才憋憋屈屈不敢打兔頭的注意了。師爺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寫東西,等著他們?nèi)齻€鬧騰完,神情冷淡的吹干手下的墨,把修葺衙門剩余的錢井井有條做了分配,大多數(shù)都充公用作置辦年貨,剩下那點被送進了洛安城衙門捉襟見肘的庫存。杜云一分沒貪到手,氣憤道,“本大人的老婆本呢,好不容易存了點都叫你倆給吃光了,我不管,這錢給我再摳出來點,本大人還要存錢娶媳婦呢?!?/br>圖柏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湊過去看了看師爺寫的賬本,唔了聲,“我也要?!?/br>杜云氣道,“你要干嘛!”圖柏瞥他一眼,理所應(yīng)當?shù)?,“存老婆本。?/br>他一說這話,杜云不吭聲了,撇著唇哼唧半天,用目光在圖柏渾身上下掃了幾遍,不動聲色的將懷疑咽進肚里,謹慎的試探道,“你這回犯病后,怎么一心一意想找媳婦了?以前要給你說媒,你都當放屁。”孫曉不敢摻與此事,悄悄躲到師爺身后,擋住自己滿臉愧疚和心疼。圖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曲起一條腿,一條胳膊搭在膝蓋上,坦然道,“我只是忽然覺得不找個媳婦來疼疼,對不起圖哥哥這張俊臉?!?/br>杜云被他臭不要臉給酸了牙,暗中放了心,臉上一副呼之欲出的嫌棄,站在圖柏身旁一陣‘嘖嘖’,被圖柏塞進嘴里根胡蘿卜,這才老實了。帝都王城,貪污案受審月余,共牽出三品上階以上官員十之有七,下屬官吏門生不計其數(shù),皆處有刑,皇帝龍顏大怒,下令嚴加懲治貪污受賄、買賣官職,實行連坐制度,糾察朝廷綱紀。整個寒冬臘月,寄生在朝堂上的尸位素餐被連根拔起,貪官污吏抄家府,充國庫,文武百官兢兢戰(zhàn)戰(zhàn),唯恐觸了皇帝逆鱗,遭受牽連。塞北的風(fēng)雪吹遍整個大荊,將遙遠疆域的消息也帶進王城,凝重僵持的朝廷這才在天寒地凍中被沖開了點喜氣,寧遠將軍帶回凱旋的戰(zhàn)旗,與大荊糾纏三年之久的后閩十三部落終于耗盡人力財力,敗在荊軍旗下,愿意歸還義平坡一帶糾紛爭議的疆域,向大荊納貢朝歲。皇帝終露笑顏,以大國之威要求后閩部落退守義平沿線三百里外,百年之內(nèi)不得出兵滋擾犯事。后閩十三部落本是沙海游民聚集一起,這些年為占那點彈丸之地,已用盡兵甲。與狼奪食,早該做付出覆沒傾盆的代價,部落之主閩單王心有反抗,無力回天,最終答應(yīng)大荊要求,但提出后閩族人在義平與荊人聯(lián)姻結(jié)親,安家落戶不在少數(shù),短時間之內(nèi)無法放棄子民撤離軍隊,愿使公主為質(zhì)入荊,為籌,以示后閩臣服之心。戰(zhàn)報攜后閩王的親筆信被呈上九龍案,同時而來的還有一副后閩部落公主的美人圖。第52章離別(四)美人圖一出,民間熱鬧極了,傳言和風(fēng)雪一起染白了整個大荊國。老百姓足不出戶窩在屋子里,點了爐子,烤著明晃晃色的火光東拉西扯,侃侃而談皇帝三宮六院的那點事。有人說他三舅舅大外甥的兄弟在宮里當差,親眼看見后閩公主的美人圖了,那美的跟天仙似的,把三千粉黛都比下去了,等公主一來,所有的貴妃都要失寵。有人趕緊說他放狗屁,他大姨奶家的孫子在帝都開鋪子,親耳聽到宮里來的大官閑談?wù)f那公主美是美,不過長得人高馬大,根本比不上咱自家的女人溫柔小巧,皇上說不定看一眼就送進冷宮了。杜云懷里揣兜瓜子,上街溜達一圈,得到了好幾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