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又猶豫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程家那邊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萬一他們雙方正在氣頭上，自己這短信一過去，會不會正好火上澆油？……

整整一晚上，沈嚴都心神不寧。他始終盯著手機，等著程晉松打電話來告訴自己那邊的情況。他會怎么說？他爸媽會不會相信他的說法？還是說他已經(jīng)跟父母攤牌了？他父母會生多大的氣？……各種各樣的念頭雜亂無章地浮現(xiàn)于腦間，令沈嚴惶惶不安。盡管程晉松一直說自家父母很開明，但再開明的父母，聽到自己兒子出柜的消息，恐怕都會難以接受……不對，晉松應(yīng)該不會那么傻，直接跟父母實話實說的吧？只要他不承認，這事應(yīng)該可以蒙混得過去……

沈嚴就這么胡思亂想，直到自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沈嚴一把抓過手機，是條短信——“一切都好，別擔心，具體明天再說?！卑l(fā)信人正是程晉松。

沈嚴一看放心了些，于是立刻回撥了電話，可沒想到對方的手機響了一聲便突然轉(zhuǎn)成了忙音。沈嚴再打，這次更夸張，程晉松的手機竟然關(guān)機了！沈嚴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剛才他發(fā)那條消息是在騙自己？他連手機都關(guān)機了，是不是那邊的情況很糟糕？……沈嚴越想越急，連連撥打程晉松的電話，可是無論他試了多少次次，聽到的永遠是“對方手機已關(guān)機”的系統(tǒng)提示音……

這一晚，沈嚴輾轉(zhuǎn)反側(cè)，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天一亮他便奔到了警局。他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七樓的法證組，在那里等程晉松出現(xiàn)。

八點不到，程晉松如往常一樣走進辦公室，看到等在那里的沈嚴，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程組長，我有點事想跟你聊一下?！钡K于有外人在場，沈嚴很公事化地開口?？墒撬难凵駞s讓程晉松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程晉松點點頭：“進我辦公室談吧?！?/br>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程晉松的辦公室，沈嚴鎖好門，立刻急切地問：“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你怎么那么晚才給我發(fā)消息？我給你打電話，你怎么還關(guān)機了？！”

看著沈嚴焦急的表情，程晉松先是微微一怔，繼而露出一個淺笑：“沒什么，沒事兒……”只是那笑容透著一股苦澀的味道。沈嚴一看，心就是猛地一沉。

他走到程晉松的面前，輕聲地問：“你媽看出來了，是么？……”

程晉松依舊是那種勉強的笑容，他沒說話，只是拉住沈嚴的手。

沈嚴心里越發(fā)難受，他握著程晉松的手問：“你媽說你了？怎么說的？你爸知道了么？”

程晉松沒有回答沈嚴的一串問題，他只是看著沈嚴的眼睛，溫柔而深情地說：“沈嚴，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愛你……”

聽到這句話，沈嚴瞬間有種鼻子發(fā)酸的感覺，他心疼地數(shù)落：“笨蛋！你干嘛承認？！你就不會撒個謊??？！不是說好了慢慢滲透的嗎？干嘛一下子都告訴他們？！”

聽到這句話，程晉松一把將沈嚴攬入懷中，緊緊抱緊。

沈嚴緊緊地摟著程晉松，心疼地說：“早知道你會跟你媽實話實說，我昨天就不該自己先走……”

一個悶悶的聲音從腦后傳來：“怎么，你陪我？”

“我當然陪你，是打是罵我都陪著你……”沈嚴動情地脫口而出。

“那好，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吃飯吧……”

“好…………什么？！”

沈嚴隨口回答完才發(fā)現(xiàn)不對，他猛地將程晉松從身上拉起來，瞪大眼睛問：“你說什么？”

“我是說，讓你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吃飯?！背虝x松又說了一遍，此刻他的臉上已經(jīng)全沒有了剛才的失落悲傷，而是一種努力憋笑的表情。沈嚴愣了一愣，終于明白過來……

“程——晉——松！——”

一聲怒吼，瞬間響徹整個警局上空。

“哎呀，好啦，別生氣了，我都跟你承認錯誤了……”15分鐘后，惹禍的某組長討好地將一杯茶水雙手奉上：“我不都跟你說了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發(fā)完那條消息后，就隨手把手機放洗臉臺邊上了，誰知道你的短信正好就在這時候進來，我手機一震，一下子就掉水里了，當時就黑屏了。然后我家又沒有座機，我爸媽又都睡了，我也不能上他們屋去借手機給你發(fā)短信啊。再說我不都跟你說了‘沒事兒’了么，誰知道你會想多……”

“我能不想多么？！”沈嚴一臉怒容，剛吼了一句，怕被外面人聽到，只好克制著壓低聲音：“你知不知道出柜是一個有多大風險的事情？！有多少人跟父母出柜時被父母打罵甚至趕出家門？！你媽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撞到咱倆那樣兒，你又一晚上沒給我打電話，你說我能不擔心么？！”

“哎呀真沒你想得那么夸張，”程晉松有點好笑地解釋：“再說我爸媽早就知道咱倆的事兒了……”

“什么？！”沈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說……他們？……他們……”

程晉松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沈嚴這下是真的嚇到了，他瞪著眼睛，磕磕巴巴地問：“他們……什么時候知道的？……”

“你受傷昏迷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br>
“什么？！你……”沈嚴呆滯半晌，怔怔地說：“你怎么不告訴我？……”

“那時候你人還昏迷著，我怎么跟你說？后來你醒后身體那么虛弱，我當然也沒必要告訴你，白白增加你的心理負擔?！背虝x松微笑回答。

沈嚴徹底呆滯。他沒有想到，程父程母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他們兩人的事情。他記得自己當初也曾奇怪過，程晉松以那么小的傷在醫(yī)院住那么多天，程家父母怎么也沒提出異議，現(xiàn)在想來，原來是人家爹媽早就知道了內(nèi)情，故意裝糊涂。而且，人家父母還曾去看過自己，那根本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看兒子住院的同事??！……

各種復(fù)雜的思緒同時涌入，沈嚴的大腦失去了往日的運作能力。他似乎有一堆問題想問，可張口卻似乎又不知該問什么，隔了好一陣子，他才開口問道：“那……你爸媽什么意思？……”

“我爸媽這不就是叫你過去吃飯么？”程晉松拉起沈嚴的手，微笑著說：“我早就跟你說過，我爸媽很開明，不會太為難我的。他們當初是有些吃驚，也有些擔心，可是他們最擔心的只是怕我們不幸福，現(xiàn)在他們看到我們倆相處得很好，也就放心多了?！?/br>
“那，昨天，在你家，我怎么覺得你媽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沈嚴疑惑地問。

程晉松尷尬地笑笑：“這個……”

——昨晚，20樓，程晉松新房。

“好小子啊你，我說你最近總加班兒呢，敢情是偷偷跑這兒來了??？！怎么著，打算同居了都不告訴我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進來看屋里東西變過地方，以為進賊了差點兒報警？！”程母掰著程晉松的胳膊叱罵。

“哎呀媽，輕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