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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住的欣悅雀躍:“夫君辛苦了?!毖杂櫍焓钟?。 他沒有遞給她的意思,反而往旁側一避,就勢把托盤放到床頭邊的烏木梅花小幾上。 漪喬撇撇嘴,收回手。探頭看時,發(fā)現那托盤上不僅有吃有喝,居然還躺著一條疊好的帕子。 她稍愣了愣,而后便反應了過來,即刻笑得眉眼彎彎:“我忽然發(fā)現,夫君好賢惠啊!” 他正端著盛滿飯菜的碗打算喂她,聞聽此言便是一頓。 漪喬見他臉色不太對,暗覺不妙,訕訕笑笑:“那個……我其實是想夸夫君細心又周到來著……主要還是對我好!對我好……”她“嘿嘿”干笑兩聲,試探性地伸手去接碗——她左手上的傷在手背上,用手掌托著碗底用飯還是沒問題的。 祐樘的目光在她包扎著的左手上繞了繞,最終還是沒有將碗遞給她,只徑自夾了一口米飯送到她嘴邊,同時拿碗在下頭接著。 漪喬這些日子以來不是處于混沌的昏迷中就是置身絕望的淵海里,昏迷時吃不了東西,醒來后又吃不下東西,是以,她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了。但長久的空腹并沒有令她感到饑餓,她甚至一直覺得堵得難受,始終胃口缺缺。 可是而今,望著眼前人溫潤柔和的眉眼,嗅著誘人的食物香味,所有的紊亂都逐漸復歸正軌,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饑腸轆轆,她覺得她能吃下一頭牛。 漪喬垂眸看了一眼瑩白軟糯的米飯,一口吃下。 他一筷一筷給她喂飯,耐心而專注。漪喬無聲吃著,慢慢想起很多事情來。 她想起他以前也給她喂過飯,與眼下一樣,溫柔細心,無微不至。 她想起他還為她親自下過廚,雖然燒糊了一條魚,但做出來的其他羹菜點心卻都意外的鮮美可口,而她隨后才偶然發(fā)現,他手上多了一道刀子劃出的傷口。 她還想起,她懷照兒那會兒,經常半夜里小腿抽筋,次次都把她疼醒,她怕影響他休息提出要和他分處就寢,他卻說看不到她他會更憂心,一憂心就更休息不好。她半夜被疼醒,想揉按幾下舒緩疼痛,又怕吵醒他,時常小心再小心,但因為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又不免把他擾醒。他的睡眠時間少得可憐,半夜被她擾醒卻總能很快清醒過來,關切詢問她哪里不適。他會細心地在她的背后墊上柔軟的引枕讓她舒服靠著,而后自己跪坐在她身畔幫她按摩痙攣的小腿。她時常能藉由朦朧月光的映照,看到他溫柔專注的神色。 為了應對這種突發(fā)狀況,他特意去跟宮中老道的保母請教了按摩的手法,還經常一面揉按一面囑咐一籮筐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孕期需注意的瑣碎事,聽得她都忍不住笑他。他雖不是寡言之人,但也絕不啰嗦,她從沒見過他這般一遍遍交代一堆雜事。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們盼了很久才盼來的,那時他們都是初次為人父母,毫無經驗,但她那一回懷孕下來,她卻覺得他學到的東西要比她多得多。而他本就cao勞,又這般分心勞神照顧她,終于在她誕下長哥兒的次日,他也病倒了。 往事點滴,歷歷在數。 漪喬忽然覺得自己方才想錯了,他不是沒有做過侍候人的事的。實際上,有時候他已經算是在伺候她了。他貴為天子,卻肯紆尊降貴至此,她看在眼里,感動在心,心底說不出的暖。就如同她每次想起他愿意為她終生放棄坐擁三千佳麗的特權,心里涌起的那股感喟時常令她默然。 思緒一轉,又想起了弘治十八年那場浩劫。 漪喬眼神幽深,思緒縹緲。 此后的一兩年間,眾人大約都覺得她瘋了。但她渾然不管,沒人會理解她內心是怎樣的天崩地陷,她不想和他分開,不甘心就此認命。 往日的點滴相濡以沫,或許早就在她自己都毫無察覺之際鑄就了不可思議的執(zhí)著。 漪喬突然發(fā)覺他喂飯的動作停住了。她回過神來,剛要問他什么事,卻陡然感到臉頰上落了一道溫濕。 她沉默了一下,猜想自己如今肯定是雙眼通紅。她不太敢看他,卻感到又一陣淚意猛地往上頂。 她忽然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碗筷,稍稍偏了偏身子,埋下頭,開始不停往嘴里塞飯。 她拼命低著頭,臉幾乎埋進碗里,微咸的眼淚落下來,被她和著飯菜一并咽下去。她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飯,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掩藏起她的情緒。然而她哭得越來越兇,眼淚決堤齊涌,喉嚨也因為哽咽而梗阻不暢,漸漸連吞咽都艱難。 她停筷稍緩的當口,手里的碗筷又被他抬手奪了回去。 她正要再搶回來,卻發(fā)現自己好像被噎著了。她欲去奪碗的手僵在半道,忍了幾忍,終究還是沒忍住,非常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嗝。 雖然聲音并不大,但她仍是一囧。 打噎嗝兒這種事,一般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漪喬打著嗝悶悶地收回手,暫且不奪碗了,只緊緊閉著嘴,盡量不讓自己打出聲音。同時屏氣凝神,想將無休無止的嗝壓下去,但是絲毫無用。 根本停不下來。 實在太囧了…… 她強忍住一頭鉆進被子里蒙住頭的沖動,默默垂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他瞧著她將臉埋下去,然后從他這個角度就只能看到她身子一抖一抖的,有點滑稽,但他沒有笑。 他想起她以往哭得厲害時,就會止不住地抽噎,那情形跟她眼下這樣子有些像。 漪喬正要給自己順順氣,就瞧見一個雪花藍釉西番蓮小茶杯遞到了她眼皮底下。 清雅馥馥的茉莉茶香瞬時絲絲縷縷逸散開來。 雪花藍釉是一種極富于詩意的釉色,藍得深沉,藍得有次第,藍得沁人肺腑。明亮澄澈的黃綠色茶湯浸在這種釉色的茶杯里,令人一觀之下便覺有高曠幽謐的詩情雅韻拂面而來。 但最惹人注意的不是茉莉花香也不是茶湯釉色,而是端著茶杯的那只手。 白皙修長,骨節(jié)勻稱,宛若不世巧匠以上好玉料雕就的精妙珍品。 不過漪喬如今沒心思欣賞,她還飽受打嗝之苦。 將一杯花茶一口氣灌下肚,她終于覺得好受了一些,嗝兒也逐漸止住了。然而她此刻才想起,這樣雅致的畫面,好像全被她這一通豪飲給糟蹋了。 剩下的飯是被他喂完的。漪喬實則不習慣被人喂著,并且她覺得他喂得有些慢,她吃得太不過癮,所以本還想爭取一下,想自己端著吃,但一抬頭看到他板著的臉,只得收聲作罷。 她實在是餓極了,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還點著幾樣菜讓他多盛一些。但等飯碗端到跟前,她卻發(fā)現里頭的飯菜只有一半滿。 她不滿地撅了撅嘴,嗔怒瞪他:“不管飽?。课夷馨涯且慌瓒汲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