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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喬的心跟著猛地一顫。 她歷盡了多少掙扎痛苦、費(fèi)盡了多少努力才聽到他這一聲“喬兒”。她此刻只覺得,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再次聽到他這么叫她,真好。 隨即她又暗暗松了口氣——不管怎樣,現(xiàn)在他終于肯開口了。 漪喬投去詢問的眼神,認(rèn)真凝視著他,等著下文。 “今年的最后一批望春花,前陣子也已經(jīng)盡皆凋零了?!彼怄i在她身上,幽幽地道。 漪喬微怔——他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然而怔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略一思忖后,不禁喟然一嘆。 他這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是在暗寓年歲的流轉(zhuǎn)。年年花開花落,擺在他面對的,只有看不到希望的等待。若非抱定一份不可撼動的執(zhí)念,是不是早就倦了,放棄了?將心比心,如果換做是她在絕望里苦等他三年,會是怎樣的心境? 漪喬斂容,正了辭色凝望他片刻,旋即一抹淡笑掃過唇角:“可是,黃桷蘭很快就要開了。嗯……今年,我們可以相攜著一起去賞花,賞遍四季的花,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好不好?這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他的眸光微微閃動,平靜的面容背后似乎潛藏著滔天的浪潮。 “你知道么?離開的這些日子,我看到什么都會想起你,就算是和你無關(guān)的,也會拐著彎兒地想到你,”漪喬微垂的目光變得悠遠(yuǎn),“我總覺得黃桷蘭下有你的身影,總覺得到了那個點(diǎn)兒,我就應(yīng)該去做一份夜宵給熬夜理政的你備著??擅看纹鹕碇蟛呕腥幌肫?,你已經(jīng)不在我身邊了。天氣稍微一變,我就在想你有沒有及時添加衣物,你體質(zhì)偏寒,受不得半點(diǎn)凍,上次罰跪奉先殿受了寒氣,就病了好久。每次吃飯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擔(dān)心你會因為忙于政事耽擱用膳。你總是這樣,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一忙起來就顧不得自己吃不吃得消,以前好歹還有我在身邊看著你……” 聽著她呢喃似的的低語,他靜靜地凝眸望著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越加幽深不見底。然而他的情緒卻并未在面上有所顯露:“可喬兒當(dāng)初還是選擇了離我而去不是么?喬兒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你之前也答應(yīng)了不會離開,不是照樣食言么?這次?難道還有下次?” 漪喬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有點(diǎn)發(fā)懵,趕忙搖頭:“沒有了沒有了!我說了那是有原因的,只是當(dāng)時覺得不告訴你最好,所以……而且,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那如果回不來呢?”他盯著她的眼睛,心里不由泛上一股后怕。 漪喬怔忡了一下,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她當(dāng)時走的時候,根本沒敢奢望自己還能回來,只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了。藍(lán)璇能再次將她送回來,這一點(diǎn)無疑讓她既驚又喜。只是,她至今都沒想明白這其中的玄機(jī)是什么。青霜道長當(dāng)初也跟她說機(jī)緣已不可得,她回去之后基本是不可能再回返了。 “你說,那玉佩為什么能再次把我?guī)Щ貋砟??”她心里想著,就把疑問說了出來。 他垂了垂眼眸,低沉出聲:“所以我說,你永遠(yuǎn)也別想離開我?!?/br> “好好好——連老天都在幫你,”漪喬尾音一頓一揚(yáng),沖他笑了笑,隨即看了一下四周,“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總不能一直在大街上這么拉拉扯扯的……” “喬兒不想和我拉拉扯扯?” “不是……我只是……我,”漪喬哭笑不得,無奈地癟癟嘴,“咱們換個地方拉拉扯扯吧好不好……” 他沒有提出異議,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握在手里的她的手腕,牽起她就往前走:“到地方再好好解釋?!?/br> 漪喬被他拉著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讓她解釋當(dāng)初選擇離開的原因。她目光飄向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往來的路人,緊走幾步追上他,尷尬地小聲道:“你先松手,咱們并排走,我又不會跑掉……” 她可沒忘記,現(xiàn)在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 他的步子忽然頓住,轉(zhuǎn)眸看她一眼。漪喬以為他會說什么,哪知道他又轉(zhuǎn)回去繼續(xù)往前走,與此同時,她驟感他牽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漪喬無奈地看著他的側(cè)影,只得乖乖任他拉著。 不過讓她郁悶的是,剛剛似乎是她要盤問他來著,怎么轉(zhuǎn)回頭又變成她沒理了? 他帶著她一路左拐右繞來到了吉安客棧。昨日還大門緊閉的客棧,如今已經(jīng)開了門。只是并不做生意,樓上樓下都是空空蕩蕩的。 他挽著她走進(jìn)來,里面幾個店伙計模樣的人朝著他們恭敬地行了禮。他們幾人雖然衣著普通平常,但一個個行止有度,一副訓(xùn)練有素的樣子。其中有幾個,漪喬之前在這里住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見過了。 “喬兒先去沐浴更衣,換掉這身行頭。”他上下打量她一番道。 漪喬輕應(yīng)了一聲,繼而將目光移向他仍舊牽著她的手上,又抬頭看向他。 他眸光微動,自是會意。略低眼眸,他修長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松開包覆,帶著繞指的柔暖緩緩收了回去。 “喬兒收拾停當(dāng),就來我常住的那間廂房找我?!彼滞怂谎?,才轉(zhuǎn)身上樓去。 漪喬一路風(fēng)餐露宿的,眼下比逃荒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確實需要仔細(xì)沐浴一下。 半個時辰后,沐浴完又換了身干凈衣服的漪喬輕輕叩了叩二樓一間廂房的門,隨后便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jìn)去。 由于頭發(fā)尚未干,她就沒有綰起來,只暫且披下來,散在了肩上。她如今沐浴完頓感神清氣爽,一掃一路上的晦濁風(fēng)塵。加之已經(jīng)見到了他,心情輕松很多。 祐樘收回游離于窗外的視線,轉(zhuǎn)首看向面前的人。 一襲薄荷色的曲水紋妝花瓔珞紗長裙勾勒出窈窕玲瓏的身形,襯著瑩白細(xì)膩的肌膚越顯干凈清爽。素凈的面容上不施粉黛,少了一分逼人的明艷,卻也多了一分清水芙蓉的凈透。整個人顯得優(yōu)雅大方,進(jìn)退有據(jù)。 那雙眼眸一如三年前那樣清湛澄澈,眸光流轉(zhuǎn)間,靈氣自溢。 雖然同樣擁有一副出眾的容貌,但另一個人的小家碧玉卻是全然不能和她相比。他當(dāng)初搜尋人選時,之所以決定讓她來占住太子妃的位置,除了看重她的行為處事之外,也是因為她尚佳的姿容和氣質(zhì)。只是沒想到,他真的為自己選了一位妻子。 “這么看著我做什么?不是讓我來找你么,怎么我來了你又不說話,”漪喬上前執(zhí)起他的手,隨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可憐兮兮地望向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