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0
嗤了一聲的劉健,也幾步走上前來,沖著萬安劉吉二人道:“我等安心辦事就是為殿下分憂,何必打聽得那么清楚?” 蕭敬在一旁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咱家一定將諸位的心意轉給殿下,諸位大人請回吧?!?/br> 由于漪喬毒發(fā)時只祐樘一人在身旁,原本在密室里的宮人們也都以為由于太子及時擊碎了玉杯,太子妃并未中毒,所以宮里還是一派平靜。包括周太后此時也并不知道,漪喬已經出事了。 為了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祐樘并未動用皇宮的車駕,而是讓幻影簡單準備了一輛馬車,換掉了那身染血的素衣,只著一套常服,帶上一兩個身手了得的高手隨護左右,避開宮中眾人,秘密出了宮。 當然,他還特意將那塊玉佩戴在了身上。 馬車一路向著碧云寺的方向急速駛去。 車廂里,祐樘始終將漪喬抱在懷里,好像是怕她受了顛簸一樣,一直小心護著。 他總覺得漪喬的身體并未僵硬也并未冷下來,不知道是時候不到還是他的錯覺。也因此,他內心里開始存著一絲隱秘而脆弱的希望,整個人變得越發(fā)誠惶誠恐。 他更加小心翼翼地抱緊她,唯恐稍有松懈她的身體就會冰冷僵硬下來。好像如此一來,他的體溫就能傳給她,讓她再次睜開眼睛回到他身邊一樣。 馬車在急駛了小半日之后,終于趕在黃昏前到達了碧云寺。 隨著寺中知客僧的一路引領,祐樘抱著漪喬來到了慧寧大師的禪房外。 房門緩緩自里面打開,一位身穿茶褐色衣和青絳玉色袈裟的高僧從房內步出,在見到眼前的情景時,即刻雙手合十,垂目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是作孽?!?/br> 祐樘當下便認出了眼前之人——這位高僧就是當初他和漪喬同來碧云寺之時,曾在觀音殿有過一面之緣的慧寧方丈。 頷首回禮之后,祐樘便直接道明了來意:“晚學想見青霜道長,還請大師引見。” 慧寧大師略欠身,作了個揖:“施主還是請回吧?!?/br> “敢問大師此乃何意,”祐樘沉了沉氣,“恕晚學直言,大師可是算到了晚學今日會前來,故而特意在此誦佛等待?” “施主果真是細膩善察之人,所言不錯,老衲確實在此等候已久,”慧寧大師仍舊合掌于胸前,“只是老衲并非要將施主引見給道長,而是特地等在此處奉勸施主的?!?/br> “大師可是通透了前因后果,知曉晚學的來意?” “阿彌陀佛,略有通曉。” 祐樘望了望懷里的人,復又抬起頭:“大師乃是得道大德,難道這是要見死不救么?”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焉有見死不救之理,”慧寧大師的目光落在漪喬身上,輕嘆了口氣,“只是這位女施主的魂魄已經復歸原位,著實是回天乏術,施主如此執(zhí)著,于人于己都實在無益。” “那若是晚學要逆天而行呢?”祐樘斂容正色道。 慧寧大師略一頓,隨即又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請三思。” “晚學誠意拳拳,”祐樘目光坦然,容色堅定,“只要能換得內子回來,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br> 慧寧大師將祐樘打量一番,神色復雜地道:“老衲記得,那日在觀音殿里就曾說過,施主形貌溫潤若玉,神骨和暖寧謐,應是藏慧于內、有大智慧之兆,照說當是極易得大圓通、大自在之人,但奈何內里鋒芒過于凜冽寒徹,心內執(zhí)念太重。今日觀之,執(zhí)念竟是深重至此?!?/br> “或許其他執(zhí)念可以放下,但是,”祐樘垂眸看向臂彎里雙目緊閉的人,“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執(zhí)著——晚學自知業(yè)障過重,如果此次內子能回來,晚學愿意每日焚香禮佛,以稍作贖。” “這倒是不必,心中有佛則處處是佛,時時可贖業(yè)障,不用刻意為之,”慧寧大師嘆息一聲,“施主此緣因玉而起,如今又因玉而終,按理,就此斷絕也算是有始有終,施主這又是何苦?!?/br> 祐樘從慧寧大師的話里聽出了些弦外之音,眸光一閃,開口詢問道:“大師可是有回魂的法子?” “老衲哪里會有如此神通,老衲此番只是來行勸告的,”大師緩緩一禮,“施主請回吧?!?/br> 祐樘怎肯就此離去。他面容緊繃,思忖了一下道:“請問大師,此處的‘勸’,是否指的是可行但不欲令其為之?晚學想知道,到底有無回魂之法。出家人不打誑語,請大師如實相告?!?/br> 慧寧大師合掌閉目,靜默片刻后,面上的凝重之色越發(fā)明顯:“施主既然一定要追問下去,那老衲坦言也無妨。讓這位女施主重返的法子或許有,也或許沒有,這要看施主的造化,和二位是否緣分未盡?!?/br> 祐樘那黯淡許久的眸光倏然間被點亮。 “阿彌陀佛,老衲初時未曾言明,亦是出于慈悲善念。只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命數(shù),終究是天意難違,”慧寧大師長嘆口氣,“罷了——老衲眼下便親自帶施主去見道長,只是道長肯不肯見施主,老衲就做不得主了。” “多謝大師?!钡v樘欠身行禮道。 慧寧大師卻是嘆息連連,雙手合十連誦了幾聲佛號。 祐樘被一路指引著,來到了寺里一處位置偏僻的客堂?;蹖幋髱熒锨斑盗诉甸T,半晌都無人應聲。然而那房門卻是在叩擊之下稍稍開了一道縫。大師踟躕了一下,隨即伸手推開了房門。 客堂里面空無一人。 “看來道長不愿見施主?!贝髱熮D過身來,無奈嘆道。 一陣冷風旋過,祐樘仍舊緊緊抱著懷里的人,出神地凝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客堂,只覺整個人似是掉進了冰窖里一樣,一股砭骨的寒氣漫襲全身。 他是靠著用這唯一的希望不停勸說自己,才一直勉強支撐到了現(xiàn)在。但是眼下這支柱頃刻崩塌,他再也挺不下去,一陣頭暈目眩之后,身子一個搖晃,就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算到了此刻,他仍是下意識地死死抱著漪喬,穩(wěn)穩(wěn)地將她護在懷里。 慧寧大師見狀一驚,忙緊走幾步,上前來扶住他:“施主快起——不如施主暫且到西邊的寢堂去歇息一下?施主,施主……” 祐樘神情麻木,雙眼空洞無神,似乎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只口中喃喃低聲道:“為什么連一個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么連我最后的念想都要掐滅……我的喬兒真的回不來了么,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么……不!”他突然瘋了一樣地嘶吼一聲,在已經脫力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