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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久,要不要歇息一下?”隨侍左右的芙香也在一旁小聲附和道。 芙香是漪喬進(jìn)宮時帶進(jìn)來的,因為當(dāng)時祐樘考慮到她剛剛?cè)雽m,可能會不習(xí)慣,所以就特別準(zhǔn)許她將之前在娘家的時候的丫鬟帶了來。只是這丫頭原本就有些膽小怯懦,如今進(jìn)了宮,由于總是覺得自己對皇宮的熟稔不如其他的宮|女,就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唯恐哪里有照顧不周之處。 “本宮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漪喬淡笑著擺了擺手,“這宮后苑的景致甚為怡人,本宮還想多逛逛?!?/br> “是?!睅讉€宮娥一齊低頭福身道。 漪喬望著此情此景,不得不感嘆有身份有地位就是不一樣。打個哈欠就立刻有人殷勤地上前給你送枕頭,每天都有一票人對你畢恭畢敬的…… “什么聲音?”漪喬正自感嘆著往前走,突然停下腳步凝神靜聽,“是……琴聲……誰在彈琴?” “啟稟娘娘,琴聲應(yīng)該是從東南的絳雪軒傳來的,娘娘是否要前去一看?”爾嵐看了看聲源處,立即伶俐地上前道。 “嗯,”漪喬點點頭,“爾嵐帶路吧?!?/br> 絳雪軒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纖巧舒雅,軒室外部的彩飾油繪匠心獨運,棄掉燦爛炫目的金線朱丹不用,而是一反常規(guī),改成清一色的斑竹紋油漆彩繪,門框窗欞更是保留著金絲楠木原汁原味的本色,而不加任何的油飾,整個軒室便如同掩映在青翠的綠玉林里一般,古樸之中透著一股悠遠(yuǎn)清幽的雅意。于恢弘大氣的宮廷園林之中,顯得尤為清新。 軒室前接三間抱廈,琴聲正是從中間的一間里傳出的。 漪喬在張家的時候,曾經(jīng)為了準(zhǔn)備壽宴的事情在張巒的教授下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琴,因此對此多少懂一些。雖然不是十分精通,但如今也能夠聽出來,那琴聲是極為精妙的。 婉轉(zhuǎn)處如山谷中流淌的淙淙清溪,低回處若耳邊飄過的呢喃細(xì)語,珠落玉盤的樂音之中透著一股深幽寂寥的寧靜,帶著一份小心翼翼的輕柔。干凈純澈的音色里,縈繞著一絲追憶,一絲緬懷。 然而,片刻的平靜舒緩之后,曲調(diào)卻倏爾轉(zhuǎn)為哀涼凄楚。在節(jié)奏漸趨緊湊的同時,聽者的心似乎也跟著被一點點的揪緊,緊得幾近窒息,緊得生出一絲莫名的疼痛來。接著,下一瞬,至幽咽泉流處時,又猛然間以銀瓶乍破之勢,迸裂開來,激蕩的琴聲宛如金戈鐵騎一般涌瀉而出,似乎是得到了被桎梏了已久之后的新生,再也沒有任何的藩籬能夠?qū)⑵涫`,天地霎時一片豁然,一片闊遠(yuǎn)。 抱廈敞開的門窗正好顯露出撫琴者的身影。那是一個身著湖藍(lán)色織錦綾袍的少年。 少年緊閉雙眸,或急或緩的樂音自指尖下四溢開來,潮水似的將四周包圍起來。他身上的那抹湖藍(lán),使得他整個人都沉淀著最深邃的靜謐氣息。精致絕倫的面容都似乎籠在一片柔和的光暈里,從外到內(nèi)溫潤若美玉。 雖然離得并不近,雖然只是看到他的側(cè)影,但是漪喬仍然在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那撫琴之人。 只是,她覺得此時的他,與平日里有些不同。雖說溫潤和煦依舊,但似乎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孤寂凄涼從骨子里透出來。 他一直專注于琴曲的彈奏,并沒注意到她的到來。 漪喬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著隨侍的宮娥輕聲吩咐道:“你們先去南門處候著,本宮要和殿下單獨說說話?!?/br> 待宮娥們領(lǐng)命退下之后,漪喬又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絳雪軒內(nèi)。她放輕腳步正打算上前去,卻突然聽到一個嬌媚的女聲自另一邊響起:“參見太子——殿下真是好興致啊?!?/br> 她定睛一看,那出聲的人,正是曾與她有過數(shù)面之緣的萬亦柔。 那萬姑娘今日穿了一身織金緞的流彩暗花云錦宮裝,滿頭的青絲被精心地綰成了一個朝云近香髻,發(fā)髻上珠玉流光,映著一張嫵媚嬌艷的芙蓉面,襯上那弱柳扶風(fēng)的綽約身姿,活脫脫也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漪喬突然覺得心里有些梗,下意識地收住了腳步,往巨大的盆景后面挪了挪。 “萬姑娘請起吧,無需如此多禮?!钡v樘看到來人,停了撥弦的動作,面上掛著習(xí)慣性的笑容。 “亦柔可是擾了殿下的雅興?”萬亦柔輕移蓮步,款款步入抱廈。雖然嘴上說著客氣話,但是一點離去的意思也沒有。 “不礙事,反正這一曲即將終了,我正打算回慈慶宮?!彼麤_著她溫和一笑,說著便站起身,抬起步子就要拾階而下。 “殿下就那么急著回去么?殿下難道不覺得,今日能夠在絳雪軒偶遇,是一種緣分么?”萬亦柔見狀連忙快步走到他身前,“亦柔方才聽到這邊的琴聲,就知道是殿下在此,特意屏退了侍女,想和殿下單獨一敘的。殿下怎么這就要走了呢?” 隱在一旁的漪喬忍不住撇撇嘴,心里不滿道:敘什么敘?有什么可敘的?哼,還屏退左右,是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是怎么著? “萬姑娘,如今時辰不早了,我要快些回去了,”祐樘轉(zhuǎn)首望向她,面容上笑容依舊,“不然喬兒可能要掛心了?!?/br> 萬亦柔愣了愣,繼而帶著些怨憤不平地道:“喬兒喬兒……為何又是她?請殿下別再提她了好不好?自從大婚之后,殿下似乎和以前都有些不同了?!?/br> “沒什么不同的,萬姑娘多慮了。至于喬兒——她是我的妻子,我為何不可以提她?萬姑娘……說這話是何用意?”祐樘笑望著她,語氣不溫不火,聽不出什么波瀾。 漪喬聽了他的話感到莫名的開心,唇角都不由微微向上揚起。 “殿下這是在自欺欺人么?”萬亦柔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其實,殿下根本就不愛她,根本就是在利用她,難道不是么?” 漪喬的心里猛地一震,面上的笑容生生僵住。她無意識地攥起拳頭,一點點抿緊唇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祐樘,不由將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想聽他怎么回答。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目光中流露出了多少的緊張。 祐樘微微一笑,閑閑地?fù)哿藫垡滦涞溃骸斑@是我們夫妻的私事,萬姑娘問出這樣的話,是不是逾矩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萬亦柔眼見著他真的要走,一時間著急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她咬了咬牙,提起裙擺小跑著追上他,然后便想也不想地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他。 一旁的漪喬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祐樘的眉頭微微蹙氣,連頭也沒有回,只是語氣淡淡地道:“放手,萬姑娘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