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就餐席位都是獨立的，巧妙的用屏風(fēng)隔擋，外人無法窺視其中。我們四人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穿旗袍的美麗女侍者拿來扇子狀的餐譜，方奕先是點了一大堆甜品和海鮮，然後扭頭向孔雀，輕聲輕語的問：“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隨便……”孔雀那家夥一如既往的高傲，興趣缺缺的一揮手，不肯多言語。

何向原微笑著并沒有點餐，只是說他不挑食，我吃什麼就吃什麼，於是我努力回想他在家里做過的那些菜色，照葫蘆畫瓢的點了幾個。

侍者離開後，方奕似乎也察覺了孔雀的不正常，用手肘輕撞可他一下，可孔雀絲毫收斂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大咧咧的對何向原說：“你的眼光很奇怪哦！這個白癡有什麼吸引你的？”

“什麼？”何向原明顯愣了一下，用莫名的目光詢問我他的意圖。

“呵呵……”我干笑兩聲，硬著頭皮跟孔雀搭話：“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啊……頭發(fā)也很漂亮……”

“廢話！”他根本不領(lǐng)我的情，自顧的喝起飲料來，但卻不在為難何向原。

何向原偷偷看了我一眼，疑惑的眼神好象在問：“你們不是朋友嗎？”

除了苦笑我也無話可說，也許帶何向原來與孔雀吃飯是個愚蠢的決定，好在菜及時上來，才沖淡了越來越詭異的氣氛。

我經(jīng)常與何向原一同外出用餐，但大多都是商業(yè)談判的時候，酒桌上劍拔弩張誰又真正有心情吃飯。像今天這樣純粹的為了吃飯而吃飯還真是沒幾次，何況離他如此之近，能清晰的看到他每一個小動作。他吃飯的樣子很文雅，速度也很緩慢，一小口一小口的，總是細(xì)細(xì)的咀嚼，想來和他獨身帶孩子有關(guān)，像他這種嚴(yán)謹(jǐn)?shù)娜?，一定想在任何地方都給妮妮樹立好榜樣吧。

反觀看似纖細(xì)的孔雀，進(jìn)食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倒不是吃相難看，而是優(yōu)雅中帶著風(fēng)卷殘云的氣勢，一旁的方奕拼命的幫他剝蝦殼魚刺，忙得不亦樂乎，但還是有點應(yīng)接不暇。

真可憐！有一個大胃王又奢侈的老婆，方奕養(yǎng)他養(yǎng)得一定很辛苦吧。

吃著吃著，方奕突然停下輔助工作，而是一臉潮紅的看著孔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發(fā)生了什麼事嗎？一向是好奇寶寶的我自是反復(fù)張望探索，卻不經(jīng)意的在桌下發(fā)現(xiàn)了讓我噴飯的一幕。

我們的餐桌是那種傳統(tǒng)的竹滕鏤空八角桌，上面罩著一層半透明的白紗，如果有心仔細(xì)看，不難發(fā)現(xiàn)，桌下的孔雀單手放到了方奕的重點部位！

連手都紅了的方奕拼命扒著孔雀白皙的手，卻絲毫不見成效，漸漸大起來的動作使桌子開始顫動，無法避免的引起了何向原的注意。

他先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後將視線移向桌下──“別看！”

下意識的，我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也許是使力過大，何向原整個人向後倒去，幸虧椅子穩(wěn)他才沒有跌倒。

“程葉──你搞什麼──”

何向原用力拉著我覆蓋在他臉上的手，正在我們這邊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方奕那邊突然“砰”的一聲，桌子不知道被誰踹到了一邊。

呆掉的我再也無力阻止何向原的視線，於是他便毫無遮攔的看到了堪稱“成人教育”的一幕──孔雀的手已經(jīng)探進(jìn)方奕的褲鏈中！

“?。　?/br>
瞠目結(jié)舌不足已形容何向原的表情，低低的驚呼聲中方奕原本就赤紅的臉更是變得幾乎滴血！聲響引起了服務(wù)生的注意，幾道腳步聲奔來，方奕突然站起，甚至不等孔雀自己徑直跑出去，中途還撞到了好幾個人。

餐桌上只剩我們?nèi)?，氣氛詭異的如恐怖電影。相較於不知所措的我和仍處於震驚狀態(tài)的何向原，孔雀倒是自若的很。他慢條斯理的拿起已經(jīng)剝好還來不及吃的雞尾蝦細(xì)細(xì)品味，完全不理會我與何向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蠢樣。

“孔雀……”實在無法忍受這壓抑的氣氛，我清清嗓子勉強說道：“你不去追方奕嗎？快下雨了，你會開車嗎？你不去追他你怎麼回去……”

“我坐計程車回去，跟你一起回去?！笨兹改闷鸩徒聿林种?，神色淡然的說：“雖然我討厭你，但你畢竟是方奕的朋友，總不能讓你再被迷jian──”

“孔雀──”我?guī)缀跸霌溥^去堵住他的嘴，卻又沒有膽量，只得在心中幻想把他的毛拔光扔到開水里。轉(zhuǎn)向何向原，他臉上的震驚與眼底的疑惑一樣刺目，懼怕他提到那夜的事，我無暇顧及孔雀那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落荒而逃，躲進(jìn)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撩起冰冷的水沖洗著guntang的臉頰，看到鏡子中自己慌亂的樣子，對孔雀的怨恨又增添幾分。

那夜的事我與何向原從未再提起過，那層窗紙不捅破，我們就能維持表面的平和，如今，他一定知曉了我對這件事并不是無動於衷，也許……我們之間就此了斷了！

這樣也好，讓我斬斷這無望之戀，恢復(fù)往日的神采吧！

這時，何向原推門進(jìn)來，挺拔是身型出現(xiàn)在鏡子中。沒轉(zhuǎn)過身去，因為我實在沒自信直接面對他而不失態(tài)。

透過鏡子盯著我布滿水痕的臉，他居然愣愣的問道：“你哭了？！”

“沒有！”我還沒有那麼軟弱，再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攤牌罷了！我又沒有巴望著他能給我什麼！“那只死鳥呢？我是說花枝招展的那個……”

“哦……他走了，不過他怪怪的看了我一眼……他……他……”何向原難得吞吐起來，看來這個孔雀的威懾力誰也抵擋不了，不過造成他欲言又止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不用猜也知道。

“他們是戀人！”雖然對孔雀很不滿，但只要是好友的選擇，我一向尊重，自然也容不得別人輕視?！澳阌幸庖妴?？！”

“沒有……只是……你怎麼會認(rèn)識……那種……”

“我們是同學(xué)、是朋友！”他語氣中明顯的遲疑令我憤怒的大吼：“你憑什麼瞧不起他，你自己有強到那里去嗎？！”

“程葉！我沒有瞧不起他們，你太神經(jīng)過敏了！”恢復(fù)自若的何向原皺著眉，道貌岸然的說：“我對他們的性向沒有什麼特殊看法，只是他們在大廳廣眾之下做那種事，無論如何也很不雅──”

“他們是戀人，愛做什麼你管得著嘛！”忘了之前自己還在心里把放縱的孔雀罵個一塌糊涂，被憤怒支配的我口無遮攔的對著鏡子吼出了那句話：“總比你強一千倍，你這個假正經(jīng)的家夥，趁我喝多了沾我便宜！”

“程葉！”聽到我的話，何向原簡直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不可思議的瞪大眼，低叫著我的名字道：“你昏頭了吧！”

我沉默！望著鏡子中反射出他那張英俊但虛假的臉，我就是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