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如今卻是精細(xì)的發(fā)髻，甚至還有華美的發(fā)飾，沉甸甸掛他一頭。妝容也是據(jù)理力爭之后在貼了人皮面具之后才只是施以薄妝。

陸云重覺得紅玉是把這個過程當(dāng)游戲，和愛欺負(fù)自己的嫡姐一樣的惡劣。紅玉則是覺得這個小少爺軟糯可口，于是樂此不疲地開展了女孩們的換裝游戲。

打扮好了，就是學(xué)習(xí)宮廷禮儀，坐站臥，見面行禮，連吃飯喝水都有一一要求，陸云重還沒到熟悉的程度，就面臨著去太后那兒請安和三日后回陸府歸寧的挑戰(zhàn)。

第一次坐在鳳輦上以陸云姿的女裝身份出行，陸云重緊張得都顧不上看周圍的宮殿樓宇，隱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起。

紅玉走在一旁低聲道：“娘娘，你別緊張，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后一次。”

慈寧宮里太后早等不及要見到她的侄女也是新兒媳，前幾日皇帝以新婦身體不適沒和皇后一塊來，她倒沒生氣，那不是代表皇后圣寵正濃么？今日皇后來了，可要好好賞賜提點(diǎn)一番。

終于等來了皇后鳳輦，太后笑瞇瞇地眼看著人兒走進(jìn)了主宮。正招手讓“她”走得近些，皇后突然跪了下來，一同來的宮女也跪著替主子開口：“皇后娘娘向太后娘娘請罰，這幾日身子不適沒前來請安，今日嗓子又失聲了，臉上長了紅疹，不敢上前去?！鼻邦^華服的皇后磕了下頭，表示宮女說得對。

太后更是憐惜：“好孩子虧你還記得哀家，拖著病體也要來，待病愈后咱們娘倆再好好說話?！?/br>
接著便是流水般的賞賜，真金白銀地讓回坤寧宮的皇后腿還是在發(fā)抖。紅玉表示：“娘娘你還有幾場硬仗要打呢，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

今日是歸寧之日。民間向來有女子出嫁三日后同新婿回娘家拜訪岳父母的風(fēng)俗，大越皇室也有這樣的禮數(shù)，乾化十年初七，熙華帝攜新后回陸府歸寧省親。

相府上下禁衛(wèi)軍戒備森嚴(yán)，相府的主廳里常服的皇帝皇后坐在上座，陸相陸焉與正妻劉氏行禮后坐在下座。陸焉倒不多注意，劉氏則偷偷打量個不停，似乎……消瘦了些？

陸云重也感覺到了那抹目光，不自然地垂了垂頭。一旁正與陸焉假惺惺說笑的蕭凜突然說：“皇后這幾日身子不適，顏色不好，陸相放心?！?/br>
陸焉摸著胡須笑了：“小女為新婦，皇上還要多包容些?！?/br>
蕭凜也微微笑道：“自然是?！毖凵袂〉胶锰幍仡┻^劉氏，劉氏也放松了表情，不再窺探。

午飯過后，劉氏便請皇后娘娘到后府一敘，紅玉陪著他去了。房內(nèi)劉氏殷切以盼，終于把寶貝女兒給盼回來了。只是女兒坐得挺遠(yuǎn)，不復(fù)以往親近：“姿兒……”

紅玉發(fā)涼的嗓音提醒：“陸夫人，這是皇后娘娘?！?/br>
劉氏被宮女給了個下馬威，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又想著自己親生女兒都是皇后了，哪里還怕你這小小宮女，眼神便朝女兒使了過去：“你不過一個宮女，怎敢插嘴？”自己女兒似乎抬眸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做了個手勢讓那宮女退了退。

劉氏不由趾高氣昂，現(xiàn)在關(guān)心起自己女兒：“皇后身子怎么了？”

陸云重指了指嗓子，示意失聲，又指了指臉，面紗下表情有些緊張。

劉氏有些著急：“皇后要注意身子，女人家的臉蛋可是重要得緊，皇宮里更是這般，皇帝待你可好？這幾日該是夜夜留宿吧？”

陸云重聽得尷尬，遲疑了一會兒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是巴不得皇帝夜夜留宿別宮，哪能聽進(jìn)去這大夫人說什么。再說，大夫人縱容女兒和惡奴欺負(fù)他和小童阿武，如今見了面只有厭惡。

劉氏卻以為是皇帝在這幾日都去了別人宮里，不由更為女兒著急，令人猝不及防就握住他的手說：“都說宮門深似海，若不是你爹和表姑有幾分實(shí)權(quán)，也不會讓你去受苦。不過當(dāng)了皇后可是福澤深厚，從此可是母儀天下了?；实塾惺裁葱職g恩寵的，該斗的斗，該睜只眼閉只眼的便由他去了，到底還有爹和表姑為你做主的。”

被大夫人突然握上了手，陸云重嚇得一顫，又不能明顯地去掙脫，聽了大夫人這一席話，心頭陡然添了許多不甘。

你為人母對自己兒女尚且如此細(xì)細(xì)叮囑，生怕受一些委屈，又如何那副冷硬心腸去欺負(fù)別人的孩子？以致如今這結(jié)果……

“咦，皇后手上那塊疤怎么沒了？”劉氏摸了摸留著尖指甲涂蘭蔻戴金指套的保養(yǎng)極好的手，突然發(fā)問。

我哪知道陸云姿手上有疤？！陸云重驚著了，不知如何作答。一直默默侍奉的紅玉遞上茶來：“宮中妃嬪的肌膚都需平整，不許留疤。娘娘的疤已被奴婢磨去了?！?/br>
劉氏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了紅玉一番，看著是沉穩(wěn)，卻不知有無異心……“那么小蝶呢？皇后沒帶她回來么？”

“送去教司調(diào)教了，宮外之婢皆需教司調(diào)教?！奔t玉又一次發(fā)言。陸云重點(diǎn)點(diǎn)頭以示同意與知情。

劉氏松了口氣，正想說些什么教導(dǎo)的話房外傳來男子清朗聲音：“陸夫人還要借朕的皇后多久呢？”皇帝怕有什么閃失特地過來“捉人”了。

然后劉氏就眼睜睜瞧著女兒邁著碎步卻幾乎迫不及待地出了房和皇帝走了。

……總有什么地方不對似的，劉氏想了又想，將注意力放在當(dāng)時問皇帝是否夜夜留宿時女兒的遲疑上了，莫不是女兒……留不住皇帝？她想有必要好好幫女兒一把。

庭院深深，秋意正濃。男人身材挺拔面容俊美，戴金冠束黑發(fā)，端的是魅力無邊；“女子”身材曼妙，面戴面紗，金步搖細(xì)花鈿，好一個美人傾盡。本應(yīng)是極相配的一對兒，對話卻奇怪得可以。

“也就是說劉氏握你手的時候嚇到了？”蕭凜折了一支粉菊，惡劣地嘲笑著少年。

陸云重后悔于不該一時嘴欠就把劉氏問答告訴了男人，這暴君的關(guān)注點(diǎn)永遠(yuǎn)可以很奇怪且很令人難堪。所以這時不再搭理他。

男人將花瓣揉碎了，像是玷污什么純潔一樣，其實(shí)腦子里想的是不能讓這“母女”倆見到，若暴露得太快于他的計(jì)劃無益。二人無言間，天地都是寂靜的。

陸云重正在望著庭院深處。池水里夏荷已枯，鯉兒懶懶地游來游去，記憶里，他來過這三次，兩次被推進(jìn)水里，一次被從假山上推下去，都是些不好的回憶。

“在看什么？”耳畔拂過一陣氣息，陸云重心不在焉：“我的院子?！?/br>
男人突然來了興致，硬要他帶著去他曾住的院落。連陸云重說怕被下人看到也沒用，只能從一條偏僻的小廊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