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碧波潺潺。

大掌柜正獨(dú)自蹲在靜謐的小池畔洗涮。額上的黑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兒，銅色的面龐蒙罩一層淡金色的水霧。密葉枝頭播撒下點(diǎn)點(diǎn)玉色華光，下巴和脖頸間的水珠淋漓閃爍。

藏青色的中衣被剝開，就著冰冷刺骨的澗水，手掌搓洗著脖頸、胸膛和小腹。

從腰間皮帶上卸了盒子炮，正要解褲子，男人耳廓暗自一動，猛然偏過頭去，猛鷙一般的眼角掠過腦后一片縱橫捭闔的灌木枝條，喝道：“哪只小崽子，滾出來！”

腳尖勾起一把槍，甩到手里，迅速撥栓上膛。

“唔……是我……”

張藝興垂著頭，輕手輕腳從巖石后邊兒轉(zhuǎn)了出來。

這男人耳朵怎的愈發(fā)敏銳，自己這凌波輕鸞步竟然也有人能夠識破？或許還是心里燥得慌，胸腔子里呼吸不穩(wěn)，腳底下這動靜就大了。

大掌柜瞪了張藝興一眼，哼道：“老子洗個澡你也偷摸看？……你想看就出來站到這池子邊兒上，可著勁兒地看！”

“唔，沒有想偷看你么……”張藝興低眉順眼地蹭到大掌柜身邊兒，伸出食指在男人后腰某一條糾結(jié)韌道的肌rou上摩挲。

“找俺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你都不想我了？可我想你呢……

張藝興乖巧地從懷里掏出小手帕：“嗯，我做了幾只灌湯包，我家鄉(xiāng)的風(fēng)味，你嘗嘗么……”

小心地揭開帕子，包子是用燙面做的，皮色薄而透亮，卻筋道不破碎。

大掌柜皺皺眉，這是包子？從來沒吃過這么小巧精致，老子一口能填進(jìn)去五個的小包子！

張藝興用二指輕巧地捏了一只水晶小包，塞進(jìn)男人嘴里。

羊rou鮮而不膻，髓汁香而不膩。大掌柜一口吃了個舒服爽利，醇香滿嘴，汁水四溢，略微驚異地挑起眉毛：“嗯？羊rou餡的？”

張藝興拿手帕給男人擦掉嘴角迸出的灌湯汁，眉眼間露出小小的得意：“嗯，喜歡么？我包了不少，要隨蒸隨吃的，你還吃么……”

孫紅雷扯過中衣重新穿上了身，慢條斯理系著扣子，抬眼瞄了瞄張藝興，心下清楚這娃兒今兒個是來討好獻(xiàn)媚的。

他奶奶的，你送來幾只不夠俺填牙縫的小包子討好一下，老子就能饒了你了？！你送一筐rou包子來，這事兒也沒完！

這透明的羊rou餡小湯包還真他娘的好吃，跟這小羊羔子一般的可人兒，皮薄筋軟，玲瓏剔透。每一次攬在懷中揉搓，透過那一層嫩生生的表皮，似乎都能瞧見內(nèi)里紅撲撲的血rou……

男人的兩道灼熱目光毫不掩飾地將少年凌掠卷裹。張藝興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視線，也是可以有力道，有棱角，有刃鋒，有烈度，心底的渴望頃刻星火燎原，抵御的防線瞬間夷為平地。

以至于男人撲向他的時候，躲閃逃竄的招式都忘了，什么凌波輕鸞步，什么彩鳳追云式，手腳統(tǒng)統(tǒng)都不聽使喚，乖乖地癱軟就范。

孫紅雷一把薅起張藝興的衣領(lǐng)子，扯到身前，鐵臂一攬，把小羊羔子夾在腋下，轉(zhuǎn)身向山寨回轉(zhuǎn)。

張藝興的身子頓時懸了空，大頭朝下，四只爪子都沒處依附，兩條腿在空中亂蹬。

“老實(shí)點(diǎn)兒！”男人低聲怒喝。

“唔……我跟你回去，你別讓人看見……”

男人摟在他腰間的手掌重重地使力，掐在了他的小腹。張藝興吃痛，嗚嗚咽咽，知道求饒也是沒用，只得被男人拖回寨子。

一路上埋著頭不敢看人，只覺得山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怎的突然多了起來，簡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等著看熱鬧的伙計“呼啦啦”全都從地縫兒里冒了出來！

“哎呦！當(dāng)家的，您這是咋了……”

“回山！”

“哎呦呦，咱小劍客犯啥事兒了？”

“哼！小崽子不老實(shí)，老子找鞭子抽他！”

“哎呦當(dāng)家的，小劍客細(xì)皮嫩rou的，您悠著點(diǎn)兒，別把娃子給打壞了！”

“哼！不狠抽一頓，小狼崽子都不知道老子姓什么！就要上房揭瓦了！”

張藝興的腰緊緊貼著大掌柜的胯骨，隔著兩層皮褲，內(nèi)里的肌膚就快要摩擦出火。一只溫?zé)岬氖终疲缫言谕馊丝床徽媲械牡胤?，探進(jìn)他腰間的衣襟，毫不客氣地往小腹上輾轉(zhuǎn)蹂躪，將各自身上三三兩兩的火星，迅速搞成了“噼噼啪啪”的熊熊火苗。

少年明了，看來心底里狠命惦記對方的，何止是自己。

難道今兒個這男人真的因了那兩件事遷怒于自己，要上鞭子抽打他？

你真舍得打我……

孫紅雷根本沒有將張藝興拎進(jìn)寨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這么把張藝興提進(jìn)自己屋子，關(guān)門拉閂，實(shí)在是太過明目張膽，有傷風(fēng)化。念頭一轉(zhuǎn)，繞過寨門，去了秧子房。

張藝興抬眼一瞄這去路，忍不住低聲問道：“你真的要找鞭子打我？”

“哼，你說呢？”

“唔，我……你別生我氣……”

孫紅雷也沒進(jìn)秧子房，那是綹子里關(guān)rou票、拷秧子的地方，昨夜里馬二奎就在那屋里“借宿”了一宿。大掌柜繞過了一塊小山峁，鉆進(jìn)后山一片荒無人煙的樹林子。掀開灌木叢和草坷垃，山包上赫然現(xiàn)出一處相當(dāng)寬敞的山洞。洞口平日里被藤蔓和灌木覆蓋，完全看不出端倪。

“唔，當(dāng)家的……”

少年話音未落，眼前一黑，男人進(jìn)了洞，將他一把擲于地上。腰間“嗖”的一聲，細(xì)牛皮帶被抽走。大掌柜將張藝興的兩手反剪，拿皮帶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就跟張藝興那一天捆馬師長的架勢分明是一樣！

張藝興被翻了過來，兩眼還沒有適應(yīng)山洞里幽暗的光線，一個黑黢黢的寬闊身影就壓了上來！

男人強(qiáng)壓著怒火的聲音：“小羊羔，你瞞了老子的事兒，打算什么時候說，想好了沒有？！”

“我瞞你什么？”

“你肚腸里瞞了事情，還想哄俺？你講實(shí)話，省得老子費(fèi)那力氣去找鞭子收拾你！”

“……你，你要聽什么實(shí)話？”

“柴胡子是咋回事？那姓馬的又是咋回事？”

“……”

張藝興心想，果然又是這兩檔子事，男人心中耿耿于懷，憋著要拿自己開刀呢！

大掌柜跟張藝興鼻子對著鼻子，眼睛對著眼睛，炙烈通紅的一雙鷹眼盯牢了涼潤細(xì)致的一對鳳目，怒喝道：“哼！昨個在安西縣城你就沒說實(shí)話，老子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又給俺整出來個馬師長！柴九為啥把那一匹值錢的寶馬送你，馬俊芳又為啥把你的小紅馬還了回來？！”

“我真的不知道！”

“哼哼，老子拾掇過的rou票、秧子比你見過的人都多！你當(dāng)真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跟柴九那天在酒樓見面到底都說了啥話？你和姓馬的以前也是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