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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匪首臨死還有何話講?”那大漢眼神瞄著監(jiān)斬官,雙眼慢慢瞇了起來,閃爍出毫不掩飾的無懼神情,厚厚的嘴唇咧出一絲詭譎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呵~~~~,老子這半輩子橫刀立馬,斬殺你們這群鳥官兵無數(shù),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今日做了斷頭刀下鬼,來年再投個綠林好漢的三頭六臂胎!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們這些鳥人的江山坐得穩(wěn)當(dāng),還是俺們大漠三關(guān)的響馬世代昌榮!”監(jiān)斬官帽檐下壓的一雙小眼睛彈出兩粒火星,腮邊的胡須抽動,投出的斬簽在地上跳動。鬼頭鋼刀桀然落下,一顆碩大的頭顱自城墻上蹦出,從天而降!城樓下巴巴地望天的那一群死魚眼睛,一時間興奮地睜到最大。追逐的視線隨著那顆頭顱于空中劃出的帶著彈性的拋物線,“砰”,齊齊地落到城門前的石板地上。官兵們持著長槍阻擋著擠來擠去的人群,又有人上前拿一柄木柵匣子裝走血rou斑斑的人頭,掛到那城門的挑桿之上示眾。人群里沖出一個披發(fā)跣足的女人,從肺腔里嘶叫出一聲呼號,沖破了兩個兵勇的阻攔,徑直沖向了城門。官兵正要投出長矛去刺,那女人已經(jīng)以頭撞墻,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芭椤钡囊宦?,腦殼撞碎,墻上立時開花兒,如杜鵑泣血,落紅紛飛。染血的清麗容顏未改,氣絕的身子卻緩緩貼著墻邊癱軟下去。“他奶奶的,這女飛賊自己跑出來了!正好,把頭砍了,一并掛到城門上去!”細(xì)小的身子被興奮地涌動的人群幾乎擠倒,只呆愣愣地看著前方那兩粒人頭,血污猙獰的面孔,半開半闔的眉目,隱隱還是那兩張萬般熟悉的面容。一動不動,一吭不吭,只呆呆地望著。“你個娃子,怎么還在這里?!快走了!還不快走……”耳邊有人細(xì)細(xì)低語,一把抱了起,夾在腋下,扔到大車之上拉著跑出去了城,向著大漠的邊緣奔去……日照當(dāng)空,青山屹立。霞漫三關(guān),穹光千里。張藝興靜靜地品讀眼前這男子眼底的瞳色,暖金的霧氣籠罩下,似有淡淡的暮色燃光,愁緒別情。大掌柜的拿起一壇子酒,灌了兩口,熱力暖脾,辣味竄鼻。拍拍身邊兒的一塊空地:“來,小劍客,坐!”張藝興坐了過去,大腿蹭著大腿。“冷不冷?”大掌柜的眼神里仿佛藏了個小暖爐,熱烘烘的,融冰化雪,帶著令人想要親近的某種熱度。這時伸出結(jié)實的臂膀,一把摟過了少年的肩膀,竟然將那呆怔怔已經(jīng)失神的一張臉呼擼進(jìn)了自己懷中。“冷吧?讓你回去你不回去!真他娘的煩人……”張藝興心想,你嫌我煩我也不走了,就煩你,煩死你!不然也是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大掌柜的口里緩緩冒著白氣,聲音卻柔軟和暖。“小羊羔,跟老子學(xué)學(xué),你以前家里干啥的,你爹娘呢?這一晃忽然找不見你了,你給丟到這兩千年以后的大漠里了,爹娘不得著急唉?”“我沒有爹娘。世上唯一會惦念我的人,也已經(jīng)歿了。”“咋個叫沒有爹娘?”“將我賣掉了,不要我了……賣了十兩銀子。”“把你賣給啥人了?”“大富大貴的人家?!?/br>“那可是美著你了!重新投了個好胎。”“……好什么,賣進(jìn)皇宮了。”“你個小崽子賣進(jìn)宮里做什么?俺們這山里人,養(yǎng)不出兒子來,才去人市上花錢買別人的兒子。老掌柜的就是,咋個也生不出兒子,他自己報號‘鉆天燕子’,外邊兒的人就送了他個憋屈的綽號,‘滾地騾子’!所以他才收了俺做他兒子。你們那位皇帝老兒難道也生不出個太子,要過繼別人的小子?哈哈~~~~”“……”孫紅雷納悶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黑眼珠子,忍不住皺眉笑道:“哎呦,不是把你賣進(jìn)宮當(dāng)小太監(jiān)吧?你小子上輩子難道是個太監(jiān)?”“當(dāng)太監(jiān)卻是命好的了?!?/br>“啥?被咔嚓了還好?生下來明明是個爺們兒,卻做不成純爺們兒,好什么好?你這糊涂娃子!”張藝興不以為然地說道:“當(dāng)個小太監(jiān)六根清凈,沒人招惹煩擾。”總之都是伺候人的功夫,下身兒被咔嚓了,也好過心、肝、肺、腸、腦子都被凌虐得殘缺不全,人不人妖不妖!“那你咋個不去跟皇帝老子爭一個做小太監(jiān)的名頭?”“這如何有的選?面目身子長得不合意的,就撥去凈了身做宦官;長得合意的,就留著……”“呦~~~!那你還算中看的吧!老子好好瞧瞧……”孫紅雷說笑著,抬了一根手指拎起張藝興的下巴,眼神玩味,仔細(xì)端詳了一番:“嗯,是不錯!這細(xì)皮嫩rou,眉眼也討喜,咋看都像個俊俏的小羊羔!不知道將來配誰家的小娘們兒去!”張藝興苦笑:“當(dāng)家的又糊涂了,你看見的就不是我么……”現(xiàn)在這張臉、這身子簡直難看死了,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稍微運個功就上氣不接下氣!小爺現(xiàn)在最恨的一樣?xùn)|西就是鏡子,你們綹子的極品特供羊雜碎湯都只能排第二位了!“那你以前啥樣兒?標(biāo)致不標(biāo)致?比現(xiàn)在如何?”大掌柜的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盯住少年,心中不禁好笑。少年神色恍惚:“以前……以前……”以前……長安城內(nèi),府邸官衙,歌樓臺榭,酒肆教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有艷女歌姬唱作:棧橋晴雪,露亭觀山。蓮舟唱晚,對月貪歡。清鳴鳳語,柳岸拂鸞。劍氣沉喑,詩酒茶煙。橫波勻黛,粉頸玉肩。水靜風(fēng)止,鳥寐花眠。青衫燕袖,天外賢禪。藝絕六郡,色冠長安!那個時候,并沒有太多的市井之人真的曾經(jīng)見過,那隱于紫裳宮中的青衫少年其人真實面目。有幸睹其真容的,多半是臨死前的一瞥,驚艷之下,恐懼之巔,喪命于那鳴鳳刃尖之下。一劍破肩,血濺白壁,如三月春紅紛飛。一張俊臉慢慢扭曲,五官尚在抽搐,四肢仍然掙扎。“你,你……原來你就是……息藝興……亂臣賊子,還不伏法……”黛眉輕聳,鳳眼流痕,齒間吐蘭,聲音冰刻冷決:“江充,你緣何定要誣陷太子殿下?誰教你使得如此歹毒陰謀?”“你,你暗中唆使協(xié)助太子謀反……還不認(rèn)罪伏法!……”“分明是你這無恥佞臣栽贓誣告。大內(nèi)深宮之中誰人幕后指使,你講實話,可以死得痛快一些!”“你個妖人!……”“噗哧!”又一劍刺進(jìn)了肩部,手腕一擰,肩胛碎裂,那人慘叫失聲,滾到地下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