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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書生又拿起劍鞘,在鞘口機關(guān)上用指尖輕輕一磕,一柄一尺長的短刃“砰”地一聲輕輕彈出。這短刃骨骼清麗,雙刃鋒利異常,中間嵌有極細的一道血槽。“四爺,可以啊你!”孫紅雷笑道。“當(dāng)家的,這不是一般的劍……”“能認得出?”“認不出……可是劍上寫著了?!?/br>書生將那長劍的劍柄示于燈下,鞘口有兩枚細小的篆字:“鳴鳳承影?!?/br>又拿過短刃,仔細辨認其上的小篆:“雛鸞轉(zhuǎn)魄?!?/br>孫紅雷皺了皺眉頭,聽得是一頭霧水,卻又饒有興味。書生總結(jié)道:“一長一短,雙劍合一。長劍名為‘鳴鳳’,短刃喚作‘雛鸞’。而這‘承影’、‘轉(zhuǎn)魄’之名,則是上古春秋時期傳說中的兩把名劍,估計沒有人真的見過?!?1)“等會兒等會兒,四爺啥意思?這娃子把春秋時候的倆名劍給咱整這兒來了?”“呃……以鄙人的拙見,這兩柄劍至少是漢朝或者更往后的器物,因為它并非青銅所鑄,分明是兩把鐵刃?!?/br>“不是現(xiàn)下的家伙?”“不像。這劍身的顏色氣質(zhì),和這刮削琢磨的功夫,當(dāng)真不像現(xiàn)下市面兒上能買得到的那些削泥剁rou的凡俗之物?!?/br>孫紅雷那兩只墨黑的瞳仁在油燈搖曳映照下,顯得有些出神,半晌才說道:“老子早兩年就想平了這快刀仙的綹子,沒想到這一回,竟然做得這樣容易。呵呵……老子腰里這兩把匣子都還沒派上用場呢,那快刀仙已經(jīng)趟了,他奶奶的,當(dāng)真是不過癮!……這小劍客倒是幫了俺一個大忙!”(2)“當(dāng)家的打算如何處置這小劍客?”“處置?呵呵,把人留下,養(yǎng)養(yǎng)傷,好好問問他。他既然把老孫家那兩兄弟都給插了,肯定不是他們的人,按說也不會是柴胡子和陸大膘子的人。他既然沒主兒,單人獨騎得往外跑……嗯,俺再想想吧!”白日頭里,房中擺上了一只大號木桶,里邊兒是咕嘟咕嘟的熱水,又對了些井水。抬桶送水的倆伙計進進出出了幾趟,嘴里不住地嘟囔:“他奶奶的,這么大譜!咱大當(dāng)家的要洗個澡都自己拎水,自己上河沿兒洗去。這位小爺啥人物,讓老子給他拎水?”張藝興從炕上起來,伸手沾了下桶里的水,說道:“不夠熱,還有么?”“還他娘的不夠熱?老子的尿水熱,你要不要?”那伙計牛眼兒一瞪,作勢就要從褲襠里掏家伙往木桶里撒尿!張藝興鳳眉倒豎,雙目一凜,寒光四射,立時看得那伙計渾身就是一激靈,沒來由地汗毛聳動。倆伙計咕咕噥噥得,很不滿地出去了。張藝興心中暗恨,這真真叫做鳳落平灘被犬欺!往日里華車美飾,錦衣玉食,仗劍而立,踏霧穿云,哪里到過這種鳥地方,受這種腌臜氣?閂好了門,再輕輕脫下身上的衣物。昨夜被烈酒燒灼過的皮膚仍然微微發(fā)紅。這民間土方的燒刀酒果然后勁兒十足,燒得他一宿輾轉(zhuǎn)反側(cè),心、肝、肺、肚子都熱得在腔子里來回攪動,上下騰挪,無處瀉火。伸足踏進熱水桶,頓時一腿酥麻,暖意浸入肺腑。蜷身而入,將整個人沒入熱浪之中,只露出頭頸。額間微汗,通體溫?zé)?,桶中汩汩蕩起水波,腦頂緩緩升出輕煙。這紫霄逐月功確實陰寒,極耗陽氣。這三日來為了應(yīng)付與快刀仙生死攸關(guān)的一戰(zhàn),張藝興孤注一擲,勉強注力發(fā)功,將逐月功的內(nèi)力注入這十五歲少年的羸弱身體之內(nèi)。陽氣不足,又強行念動奉天純陽訣。體內(nèi)這一陰一陽兩股內(nèi)力,左沖右突,往復(fù)流竄,忍得他好不辛苦。用鸞刃起式殺快刀仙,已是冒險之舉。幸虧沒有動鳳劍,若是鳳式大招出手,十有八九會當(dāng)場七竅出血,五臟崩塌,快刀仙的腦袋還沒掉,他自己就要灰飛煙滅了。那孫紅雷好死不死地偏要拍馬追趕,追得張藝興怒從心頭起,真想削了這人的腦袋!胸中一口氣沒有壓住,純陽外泄,驟遇風(fēng)寒,外冷內(nèi)熱,熱脹冷縮,頓時血管迸裂,口鼻出血,散了功力。這鬼地方,實在是冷,太冷了!朔風(fēng)漫卷,飛沙走石。冰湖遍野,雪脊橫陳。簡直就是紫霄逐月功的禁地!可是若沒了這內(nèi)功,他張藝興豈不是廢人一個,如何出得了這荒蕪大漠?如何再尋得殿下的去處?昨夜鳳鳥嘶喚聲聲,哀鳴不止,分明是有異人開啟觸動了鸞鳳之劍。這劍若失落歹人之手,rou身魂魄皆無所依傍,不如速速歸去……那被稱作軍師的文弱書生這兩天來送了幾次飯。張藝興覺得吃來吃去,那臊子面還算可以下咽之物。那臊子看起來是用rou臊子、紅蘿卜、綠蘿卜、豆腐丁、黃花、木耳等物炒得,再加些湯水。面片搟得薄薄的,切得細細的,燴到湯中,湯面兒上還點綴了些香菜和蔥末。可是那狗頭軍師偏偏畫蛇添足一般,往里邊兒加了一大勺油潑辣子!張藝興那一口面湯喝下去,喉嚨口頓時火燒火燎,辣子一半兒進了食管,一半兒進了肺管,咳了個驚天動地,涕淚橫流。又管軍師要一桶洗澡水。那書生說:“你小子怎的天天沐浴?沐浴完了是要上屜清蒸啊還是下鍋油燴?。?!你洗一回澡的水,夠俺們綹子里一眾人喝上一整天的,好端端的水都讓你給洗了!”張藝興不答,又問:“有絹布么?”“何物?做啥用的?”“……竹葦有么?”(3)“……”“你們,你們這些人更衣凈手之后用什么?”張藝興腦頂直冒青煙,心想這群山賊尚活在遠古黃帝時代么?“……”軍師愣了一會兒,說道:“你是說大解之后用什么吧?”張藝興翻了個白眼,這鳥人真腌臜庸俗!軍師嘴角不停抽動,須子一翹一翹,忍著笑說道:“絹布?那是官家大戶小姐們用的,俺們這地方?jīng)]有,竹葦是何物,小生更沒見過。俺們這綹子里的伙計,就用土坷垃、石頭或者樹葉子,外邊兒地上有的是,自己撿去!”張藝興只覺得印堂發(fā)黑,兩眼冒金星,憋著一口氣又問:“你們的首領(lǐng)呢,緣何兩日未見?”“下山辦事兒了,明兒個就回來。你歇著,掌柜的回來了自會找你說話?!?/br>一桶洗澡水抬了來,等那倆伙計走后,張藝興湊近了水一聞,竟然有一股sao氣!鳳目暴現(xiàn)寒光,胸中一股異樣騰起,紫霄冷絕之氣在四肢百骸內(nèi)突突地涌動。能否脫身在此一舉,這水不能不用,當(dāng)下只能忍了……****那一日傍晚,孫紅雷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