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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犯”三個字震得心臟都在胸腔內(nèi)晃蕩。 她本能地抬手按住胸口,吞咽了下,像是要把躥到喉嚨口的心臟再吞回去,艱難地問:“后來呢?” “對啊對啊,后來呢?”方梓儀也急忙附和,“他現(xiàn)在的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吧,當初定的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還是故意殺人?判了幾年?” 陶仲凱搖搖頭,“他沒有被起訴?!?/br> 兩個女人都怔住了,安如因為失憶丟掉了相關(guān)知識,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方梓儀迅速反應(yīng)過來,奇道:“居然免予起訴,難道他犯案的時候未滿十六歲周歲?” “是的,”陶仲凱說到這里也忍不住嘆了一聲,“他犯案的日子是他父母的頭七,而第二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三人又沉默了,這段往事太過于慘烈,即使是不相干的人也會引發(fā)唏噓,何況就發(fā)生在他們相識的人頭上。 安如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樣的感覺,她坐在那里,左右手交互按在自己的膝蓋上,掌心下的肌rou微微地抽搐,大腦中茫然無際,混亂得仿佛塞滿了棉絮。 陶仲凱接著道:“他父母都已經(jīng)死了,家里又沒有其他可以充任監(jiān)護人的親屬,按照法律規(guī)定,他當時只有進少管所一條路。我查到他十八歲就離開了少管所,在里面還自學(xué)了兩年大學(xué)的函授課程,不過沒去答辯,也沒拿到畢業(yè)證,后來發(fā)生什么暫時還沒查到?!?/br> “快別查了,”方梓儀拉住他一只手臂,像是要用實際行動來阻止他,“我們不想知道那么多。他是可憐,但世上可憐的人不只他一個,知道得多了就想要同情,就會失去理智,模糊了判斷力?!?/br> 她邊說邊用眼角偷瞄安如,躊躇半晌,憂心忡忡地開口:“安如……” “我知道,”安如截住了她的話頭,“讓我想一想?!?/br>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梓儀最后那句話是說給她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梓儀在擔(dān)心什么。 殺人犯,陶仲凱說得對,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不管他有沒有被起訴有沒有受過懲罰,他就是一個殺人犯。 可是,為什么她仍然缺乏真實感? “恨無飛雪青松畔”,“看取蕭然林下風(fēng)”,那個梅樹下的白衣文士,那個在她眼中超凡脫俗,與這個骯臟的世界沒有半點關(guān)聯(lián)的君子——竟然會是一個殺人犯? 安如站在方梓儀家的客廳中央,抬起頭,天花板中央的吊燈環(huán)繞她一圈圈旋轉(zhuǎn)。 天旋地轉(zhuǎn)。 她多么期待自己能暈倒,像電視里的女主角,通過暫時關(guān)閉身體機能來逃避現(xiàn)實,或許她醒過來以后一切都會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或許沒有,但她至少得到一個微小的、可以在絕望之中耗光所有希望的可能性。 她甚至期望自己的病能發(fā)作,那她就有借口服藥,意識陷入渾沌,那就再也不用清醒著受苦。 安如的手已經(jīng)摸到口袋里,捏住小巧的藥盒。 “不行,”耳邊似乎響起君徵的聲音,他的聲線醇潤中略帶嘶啞,嗓子發(fā)緊,掩飾不住疲憊,“你不能一輩子都依賴藥物,你必須自己挺過去!” 她握緊小藥盒的手指松開了,那聲音也消散在空氣中,接續(xù)下去的卻是琮琮琴曲。 琴音或如潺潺清溪。 “這是流水?!?/br> 或似峰巒疊嶂。 “這是高山?!?/br> 最后是她喜歡的,他記得她喜歡的。 “飛花點翠?!?/br> …… 安如堅決地把手從口袋里拔了出來,她凝眸注視那旋轉(zhuǎn)的吊燈,閉了閉眼,低頭望向沙發(fā)上的一家三口。 陶仲凱眉頭緊蹙,二陶在爸爸懷中昏昏欲睡,方梓儀……梓儀的樣子像是隨時可能哭出來。 安如卻對她笑了笑。 “讓我想一想?!彼J真地重復(fù)了這句話。 …… …… 陶仲凱開車送她回家,路過新房所在的小區(qū),安如下意識地扭頭朝外望,迎面而來恰是臨街的十一號樓,在夜色沒有點亮幾盞燈,愈顯得諱莫如深。 偏那寥寥幾盞燈里,就有頂層兇宅中透出的光亮。 她定定地盯著看,忽然問道:“陶大哥,我們小區(qū)那個案子怎么樣了?” 陶仲凱手扶方向盤,聞言轉(zhuǎn)頭看向內(nèi)側(cè),口氣罕見得帶上一點雀悅,“已經(jīng)結(jié)案了。” “哦?”安如把注意力拉回來一點,“兇手抓到了?” 陶仲凱頷首,眉目舒展,迎面而來的流光映亮他黝黑的臉膛,安如第一次發(fā)覺,方梓儀的丈夫極其有男性魅力,仿如一尊英俊的武神。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方便說說詳情嗎?” “今天移送起訴了,沒什么不能說的?!碧罩賱P心情不錯的原因總算是找到了,他在駕駛座上稍微挪了挪位置,本就如標槍般的脊梁還能挺得更直,“我們一直鎖定的嫌疑人都是受害人的男友,二十三歲的郭某,是個廚師,他上班的中餐館就在受害人打工的火鍋店一條街上,而且是他把受害人推薦到了火鍋店?!?/br> “郭某和受害人是老鄉(xiāng),在給受害者介紹工作以前,他與受害人保持了至少兩年的同居關(guān)系,兩人最早的性/接觸可以追溯到受害人十三歲,也就是滿十四周歲以前?!?/br> “你應(yīng)該不記得了,我國法律有規(guī)定,與十四歲以下幼女發(fā)生性/關(guān)系的都以強/jian/罪論處,不管小姑娘是不是自愿。受害人原本可能是自愿的,后來與郭某的感情出現(xiàn)問題,為了擺脫郭某的糾纏,她聲稱要去告郭某強/jian,郭某因此由愛生恨,半夜爬進宿舍殺害了受害人?!?/br> 聽起來不是很復(fù)雜的案情,那為什么拖了這么久才偵破?安如沒有出聲,用眼神表達疑問。 “我們的偵查方向沒有錯,就是找不到足夠的證據(jù),”陶仲凱回想起數(shù)月來的徒勞無功,臉色又陰沉下來,“郭某犯案前做好了周全的準備,他在網(wǎng)上匿名提問如何殺死負心前女友,還真有人搭理他!其中有一個人,郭某稱他為‘師傅’,不但幫他制定殺人計劃,而且教他如何隱藏痕跡、偽造不在場證明……我看那也是個潛在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郭某扛不住壓力自己招供,我們到今天還拿他沒有辦法。” “也不一定,”安如客觀地評價,“誰知道郭某是真的要殺人呢,說不定那只是個推理愛好者?!?/br> 陶仲凱顯然也只是說氣話,聽她反駁,像二陶那樣不高興地哼哼了兩聲,并沒再堅持。 安如住的地方很快到了,陶仲凱打開車門鎖,她推門,一只腳剛要著地。 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殺人了!” 第28章 百折不悔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尖厲的高音破開夜色撕裂了整座城市的寧靜。 安如受驚,身體失控地往前栽,眼看要結(jié)結(jié)實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