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上了那個表妹，并且認為美好的東西破壞了就破壞了，再也恢復不成原來的樣子。

他認為人也是一樣的。

但是，他不知道，人總是在各種各樣的傷害里才能夠真正地成長，有些人被這些傷害刻下了深刻的印痕而趴下了，有些人卻帶著這些印痕而長得更好。

他自己是如此長起來的，卻沒有去想這個道理。

他沒去想過經(jīng)歷了那件事情，兩年后的曲悠會是什么樣子。

他開車去他初中呆過三年的學校里看看，上課時間，學校里不允許車開進去，他把車停到學校對面的公路邊上來，他要下車的時候轉過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低著頭坐在那里的少年。

那少年低著頭，但能夠看到他微微淺色的柔軟頭發(fā)，白皙的臉頰，粉嫩的唇色，還有少女般清秀的下巴，白色的襯衫，米色的褲子，他坐在并不干凈的地方，卻出塵脫俗，像是坐在青草藍天的春日里。

季鴻愣在那里，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曲悠。

曲悠在專注地看著什么東西，寫寫畫畫，不會看到他的。

季鴻心里卻一緊，內(nèi)心有種懺悔的情緒升起來，他突然想，自己當時離開后，曲悠之后怎么了。

第23章幫助

季鴻坐在車里看曲悠，一直看了很久沒有動。

他看到有人過去找曲悠買水果，看到曲悠呆愣了一下才明白對方要買哪些，然后拿袋子讓人挑選，看著曲悠給用電子稱稱重，拿出紙筆來算錢，還把計算好的結果給人看了一眼后才收錢，真是呆得可以。

季鴻卻看得轉不過眼，看著曲悠，有種看著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二十多年一樣，內(nèi)心淡淡的傷感，又有nongnong的歡樂。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總是這樣的。

五點多，學校里放學了，攤子前的人一下子多起來，不少人過來買冰水，曲悠手忙腳亂地做著他的小生意，季鴻想走過去，卻又有些遲疑。

最后他只得把車給開走了。

季鴻的車開走，曲悠旁邊的阿姨對他說道，“剛才那個車里的人一直沒下來，就坐在里面的，好像一直在往這邊看呢，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曲悠是個很少注意外界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有輛車開過來停了近一個小時，他愣了一下回道，“說不定是開車累了，睡一覺再開呢。”

那個阿姨只得不繼續(xù)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了。

曲悠一直守攤子到他mama開會回來，并且做了飯，讓他回家吃飯去，換了她來守攤子。

季鴻再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曲mama坐在那里邊削菠蘿邊和旁邊婦人聊天守攤了。

而且攤子也推出來了些，從巷口轉到公路邊來了。

季鴻這下沒有遲疑，下車過去找了曲mama。

曲mama看到季鴻，吃驚了一下，“季鴻，你怎么回來了？”

“我外婆的那個老房子，我回來處理那房子的事情，開車從這里過，看到嬸嬸了，就來和您打打招呼?！奔绝櫺χf得很是禮貌。

他穿著很修身的襯衫西褲，極簡單的穿著，但給別人的感覺就不該是站在街邊的人，而是應該走在燈火輝煌的富貴大廳里才對。

他是一行一動之間就貴氣優(yōu)雅又極有氣勢的人了。

他從小在行為上就頗矜持，看著就比同齡的孩子要有氣質(zhì)地多，現(xiàn)在事業(yè)正順的時候，便更多了一股春風得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曲mama趕緊放下手里的活，把手在帕子上擦了擦，起身帶著恭敬和討好地道，“哎呀，我們家搬家了，就在這附近租的房子，不過房子小，怕是會招待不周，你吃了飯了沒有，這里有館子……”

對于曲mama來說，季鴻也算是貴人吧，曲家沒有出事之前，曲mama還不至于這樣說話想巴結人，但曲家出了事，曲mama求了數(shù)家才借了些錢賠錢，這樣的低聲下氣的事情做多了，似乎人身上就刻上了印痕一樣，很多時候就直不起腰來。

曲悠每次看他mama這樣心里都像是被刀割了一樣地疼，但他也沒有辦法。

季鴻看著曲mama比兩年前老了很多，曲mama以前并不是顯老的人，兩年前看起來是三四十歲的還風韻猶存的女人，現(xiàn)在看著卻是五十過了的婦人了，生活的艱辛和歲月的滄桑都寫在她的臉上，這讓季鴻看得不得不詫異，他不知道曲家出的事。

季鴻讓曲mama不要客氣，道，“嬸嬸看著我長大的呢，你哪里用得著這么客氣。我正好沒吃飯，去你家里吃碗面就行了，我還想和悠悠說些話呢，他是不是高考了，志愿填的哪里？”

季鴻的隨和與親近讓曲mama很感動，畢竟別人的趾高氣揚的白眼看多了，遇到個溫和的人就很容易產(chǎn)生甚至感恩的心情。

曲mama讓旁邊的大嬸幫著看一看攤子，就帶季鴻去自家，邊走邊說道，“哎，這也是命。曲悠以前成績挺好的啊，出了他爸這事，考試生生地考差了，只剛過了重點線，現(xiàn)在連一本學校都不敢報，怕取不走。”

曲mama的話讓季鴻詫異，“曲叔出了事？”

季鴻只見過曲悠的爸爸一次，是一次過年曲爸爸來給他家從車上下蜂窩煤，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記憶里是個有點白面的男人。

季鴻看曲mama在這里擺攤，有想過曲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沒有深想。

“哎，才三個多月前的事情呢，他工地上出了事情，被砸死了，他手下幾個人也跟著出了事。這個死人，自己死了不算，害得我們這些活人遭殃，要賠四十多萬吶，他活著的時候不向家里拿什么錢回來，死了倒是要摳著兒女給他背債?！鼻鷐ama說得義憤填膺，對于曲爸爸，她是越想越恨啊，現(xiàn)在連帶著對曲悠爺爺那邊也不想多接觸了，而且曲爸爸出了事，曲悠伯伯以及小爸都只借了很少的錢給他們家，這讓曲mama非常怨憤，覺得自己以前從沒有虧過他們，現(xiàn)在自家出了事，他們卻不出力幫忙。

四十多萬，對于季鴻來說就是個數(shù)字的問題，不過，他可不是財神爺隨意給曲家?guī)兔Α?/br>
他嘆了兩聲，之后就說道，“那悠悠讀書的錢有么？”

曲mama愁著眉毛道，“聽說大學里是可以貸款讀書的，先就貸款吧，我掙了就慢慢供?！?/br>
季鴻道，“我和悠悠也算是兄弟一場，不能看著他讀不起書，他讀書的錢，我倒是愿意資助?！?/br>
曲mama聽他這樣慷慨，馬上像是見到救星，道，“你可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