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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憐色,道:“顧王爺不信任你了?” 月魄臉色微變,低下頭不置可否??v然被人識破也不愿承認,由此可知他心底有多尷尬。難怪日日守門口刷存在感……“是屬下無能,但,若能讓王爺知道這里可供出入的話——往日我不是沒注意過儲物宮,只是向來戒備森嚴,層層篩選,不知郡主何來關(guān)系……”話說一半,月魄驟然想明白過來:“因為有一半暗衛(wèi)跟蹤顧王爺去了?” 話未說完,辛夷驚恐的神色已震得他回過神來,正死死盯著他身后,幾乎是與此同時下意識的回過頭,便望見月桂樹里縱身越來幾抹黑影,雖黑白交錯,但殺氣凜冽。 轟得聲,月魄背后炸出冷汗,螞蟻亂爬肆意橫流。 腿反射性彈起就往前跑。 一排站立的少年還未回頭,手便被辛夷抓住,她的手因長時間奔跑而發(fā)燙,但流的汗卻是冷的,像久病發(fā)燒的人,渾身微微顫抖著,瞬間攥緊了錢進來的心。 “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在想方設(shè)法的逃跑!我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朋友!”這是今晚辛夷第二次抱怨同樣的話了。錢進來有些無奈,明明月魄的戲還沒唱完,怎么又落到自己頭上? 辛夷拉著自己往游廊深處跑,一如今晚持久以來的奔逃。他知道她是有方向有計劃的,太監(jiān)服、路線、接應(yīng)人,一定早早的就備好了,他并不擔(dān)心她走不出去。倘若真發(fā)生意外,還有自己上去擋一擋……哪怕今晚再危險,也不會放棄,這是錢進來從爬出偏殿門便想好了的。 ☆、前路何方 只是為何不安擴散胸口,堵得他很是慌亂,不得不捏緊辛夷膩滑的手,生怕滑走。 鉆出洞口的剎那,仿佛別開生天,燈光璀璨,各色貨車有條不紊的排在過道上,車夫伙計們坐在車轅上七嘴八舌的說著話,“你剛開見一個神色慌張的太監(jiān)跑過去沒?”“不知道,干嘛啊?”“莫非又要加什么貨了?”正說著,前方突然爆出聲尖銳叫聲:“抓住那個小太監(jiān)!”“快快!是刺客!”瞬間如水下油鍋四下里噼里啪啦炸開,深夜閑得哈欠連連的漢子們頓時一窩蜂涌過去,有熱心的還給剛鉆出走廊的辛夷和錢進來打招呼——“看熱鬧去不?” 倆人哭笑不得,八成都是月魄被發(fā)現(xiàn)了,緊張的同時,竟有一絲放松。 “跟我來,”辛夷駕輕就熟的拉著錢進來,穿過林林貨車走向其中一輛,馭馬的是一名年過六旬的老人,胡子拉碴的臉上不時打著哈欠,顯得無精打采,仿佛對周遭半分不放心上。但當(dāng)辛夷站到馬下時,老人原本混混沌沌的眼眸瞬間爆發(fā)亮光,背脊挺得筆直堪比沙場軍將。“大小姐,快上來啊?!崩先思鼻械牡吐暤?。 辛夷垂下眼眸,掠過一抹淡淡哀傷。 “水伯……”她斷續(xù)吐出二字,卻有百般猶豫寫滿雙眼。 “大小姐,現(xiàn)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您只要讓將軍接您出去,他便做到了,他心中還是有您的啊。”水伯殷殷切切的勸說道。同時眼角余光掠過幾不可察的樹巔墻角,風(fēng)中流動著漸行漸近的殺機?!皼]時間了!”水伯索性跳下馬車,他竟然只有一條腿,艱難的蹦跳著繞過車廂拉開后座,露出可臥一人的長方形空位。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月魄引起的動靜吸引而去,沒有人會發(fā)覺其中一輛的小細節(jié)。 只要查完車上內(nèi)的貨物,便可正大光明搖搖擺擺的出宮去,沒有會想到這輛平凡無奇的貨車還有這么一個暗箱。 像今晚的天時地利人和只怕只有這么一次,也是這么久以來父親對女兒唯一一次的關(guān)心。 辛夷咬咬牙,突然一拍錢進來背脊:“讓他先出去,”冷不丁的錢進來只覺xue位一麻,渾身瞬間失去了氣力,像棉花般倒灌入暗箱中,撞得眼冒金星。辛夷順勢彎腰抬起他的腿丟進去。一旁的水伯嚇了大跳,慌忙阻止道:“大小姐,您這是做什么?” “您回去跟我父親說,他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我不需要!”辛夷將一根細細長長的針收入袖口。然后互抱臂膀,擺出防御姿勢。 水伯布滿皺紋的老眸流露出不忍,嘆口氣道:“當(dāng)時您還小,將軍遠在邊疆更不知府中變故,一切并不敢論斷——” “對,我說的話,既然辛府無人相信,那我還回去做什么?看他們一家團圓其樂融融?”積沉靜止多年的情緒一但攪動便臭不可聞,扭曲了辛夷的表情:“我這么多年在外面吃過的苦,誰管過我?誰幫過我?!” 水伯苦口婆心的爭辯道:“不是沒問過您,您都說不需要啊……” “因為我最需要的時候從沒有人在我身邊,從沒有!比如我娘離開的時候!”辛夷眸中星光破碎,她閉上眼,沉淪無邊黑暗。習(xí)以為常的生活觸感延伸到理智中,再睜眼,眸光已漫溺下來:“水伯,您跟隨我父親而受的傷,您是我在辛符唯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讓您幫這個忙。車里這人是我朋友,這么些年來我朋友不多,所以借您幫忙救他出去,并讓他回到他最開始來的靈云寺,再不要涉足江湖,他太笨,不適合?!?/br> “只怕是不太好走了?!彼畡C然一喝,俯身從車轅下抽出一物,但見筆直□□,通身暗光流動,尖刃雪亮,竟是把好槍。往地上一擲,咄的聲磚塊震裂,細土飛揚。襯得他失去的那條腿仿佛化作了這把鐵槍,穩(wěn)健如松,往昔戰(zhàn)場上的身姿呼嘯而出,萬夫莫開。 隨著一疊喋喋怪笑,明明是一壁光滑平整的墻角,竟像是從影子里托生出來的兩個人,左的個身高九丈,粗臂肥腰,裹在夜行衣里的胸口猶微微下垂,比女人還來得豐滿,肥嘟嘟的雙下巴直接疊到肩膀上,看不見脖子,細長眼睛薄紅的嘴,一雙耳垂長長拖著,就像年畫里長大的福娃娃,有點喜氣好玩,更多的是說不出的突兀別扭。 站在右邊的便是剛才說著威脅話語的人,此時此刻他歪著嘴得意的笑著,渾圓的眼睛微微往前鼓,削尖下巴,碩大頭顱連著只瘦瘦脖子,看上去竟有點搖搖欲墜的錯覺,細胳膊細腿兒,仿佛一巴掌就能捏斷。站在大胖子身旁就像只板凳。 無論是誰,乍一眼見到如此不同常人,大相徑庭的兩個家伙,只怕都會忍不住樂起來。 “哥,這女的笑我們咧。”胖子用指尖輕輕的戳了戳瘦子的胳膊。 “女的,哪兒有女的?”瘦子左嘴角咧高,牽連左眼睛微微收縮,右眼愈發(fā)翹大,歪著將辛夷全身上下掃了一遍:“我只看見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太監(jiān)?!?/br> “放肆!”水伯護主心切,托起槍尖。 “辛將軍的人攜武入宮,可是要造反嗎?”瘦子字字鑿鑿。 拋來的問題太嚴重,瞬間壓垮水伯,他猶豫不決且飽含憂慮的看了辛夷一眼。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