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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姓,腦中卻搜索不出,只能統(tǒng)一叫道:“寶貝乖——” 美人未飲酒,臉上卻泛醉色酡紅,側(cè)頭攀上他的肩,鬢間酸月季清艷美麗,軟軟的撒著嬌:“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顧之期由任姬妾放肆挑弄,俊俏眼眉始終如浸霧青山,看起來很近卻似遙遠,眉眼灼灼紅痣被斜垂墨發(fā)襯托,瓊鼻瑤口,下頜尖俏,單薄綢裳下的身軀寬厚而結(jié)實,腰系透如清水的鴛鴦玉佩,晃花了媚生的眼,她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皎若云間清輝光華四射,像她這般出身卑賤的不求身份,但能有一日歡好死又何惜。 她渾身酥軟,灼灼的望見他未拒絕,心就蕩漾的快飛起來了,正在此時,卻聽低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倘若她能像你這么乖就好了。” 她——是誰? 媚生軟的能浸出水來的眼中驀然粲出冰寒,只一瞬,消融彌蹤。 她們這批是被買來不久,但也摸查清楚,榮王府顧王身邊唯有的侍妾是個叫敏敏的小白兔,早在三天前就發(fā)生意外失足落水了。從此再無阻礙,姐妹們一跳起線,想王爺這樣年輕英俊,位高權(quán)重的人,她這一生可能就這么一次機會,怎舍得放過? 正在這時,門口走出一名體型頎長的女子身影,媚生看都不屑,出奇制勝的法子她不是沒見過,否則怎從舞姬中脫引而出?出乎意料的是,顧之期像被刀劍刺了下眼睛,清明頓開,猛地將媚生推開,長身坐直,沉聲喝道:“停下!” 被粗暴打斷的樂曲回聲猶響,舞姬舒展皓腕尷尬的僵在半空,尷尬而突兀,那女子已大煞風景的大步走進來,裙梢?guī)эL,卷淡滿室白煙,霸道而凜冽。 舞姬們見情況不對自動分開讓路,顧之期一改自由散漫,竟是緊張的迎上前去。來人衣著錦繡繁華、氣質(zhì)傲然高貴,逆著光,看不清顏容,卻感覺得出并非豆蔻少女。 府中與王爺平起平坐,王爺二十多歲,太妃應(yīng)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婆太妃,那就只剩下傳言中王被拋棄厭惡守活寡的郡主。 濃烈春意在媚生胸中久捺不下,不由哀怨的橫去半眼,不過仗著出生而已,就憑自己的美貌頭腦,再待些時日,定能將她踩成腳底泥。正想著一道目光射來,帶著冰冷剔骨的壓迫,震懾心頭,媚生沒由來的害怕得不得了,涔涔跪倒在地。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女子抬手指中她,厲聲道:“拖出去,溺斃!” 媚生大腦一片空白,直至鐵腕猙獰的侍衛(wèi)們抓她往外拖,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無比驚恐的求救。 刺耳的尖叫激得太妃無比厭煩,使了個眼色,侍衛(wèi)們一巴掌將嬌嬌媚媚的女子扇暈過去。 ☆、聽話 “母妃!你縱使不喜,直接賣掉或者送掉,何必傷害無辜?” 太妃輕蔑的瞥了眼怒氣沖沖的顧之期,側(cè)眼刀光折射,投向墻角花容失色的舞姬們,語若寒冰道:“你知道儷城帶過來的敏敏是怎么死的嗎?” 顧之期想救媚生的心,隨著臉上未褪桃色瞬間沒了個徹底,他生就在勾心斗角殺伐狠毒之中,怎不明白其中鬼魅魍魎,原本他對敏敏感情就不深,她太柔軟怯懦,還心軟,本生是用來刺激辛夷的,不料敏敏反倒對辛夷生出同情之心,幾次三番鼓吹自己把她接回來,說什么畢竟是御筆親封正妃,流落在外名聲太難堪??梢窍虢栊烈乃托母是樵?,她就忘記過去,她就不再同床異夢……能嗎? 即便是登上手握殺伐大權(quán)的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累死的父皇,早生細紋的顧燃淵,以及,野心勃勃的母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滋生無休無止的爭斗,所以當聽說敏敏溺亡時他也懶怠了,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年輕貌美的姑娘割完一茬又生一茬,他何必為了一個回憶不起容貌的女人鬧得雞飛狗跳。 反正,他不會再去看她。 “噗通——”屋外荷塘里響起巨大水聲,拍水聲中夾雜著女子絕望的求救與唾罵,很快聲音小下去,終歸靜止。 轉(zhuǎn)眼朝夕相處的姐妹化作水鬼,舞姬們感同身受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太妃用一種看豬狗的眼神漠然的看著她們,凜聲道:“以后要再有人用眼睛瞪,我就把她眼珠子挖出來,絕不再是直接溺死這么簡單?!?/br> 這些舞姬都仗著美麗的外表活著,若沒有眼睛,真是比死還凄慘。 “謝太妃娘娘教導!” 太妃就喜歡看別人被殺被辱還得感恩戴德的樣子。揮袖遣退,舞姬們立即魚貫而出。顧之期心思,可能太妃也不知道敏敏究竟誰手,她要的只是給這些溫香軟玉殺雞儆猴。 大巽上流社會幾乎家家戶戶都豢養(yǎng)有家姬,賓客來時可跳舞唱歌,飲酒助興,家姬們的美貌與才能,展示的是主人家的社會能力與審美情趣,被看中的家姬,都可以當做禮物迎來送往,聯(lián)絡(luò)彼此情誼。好的家姬千金不換,可比普通金銀珠寶有意思多了。雖然她們的社會定義類似貨物,但畢竟是一個個色相俱佳,年輕貌美的女人,生下兒子站穩(wěn)腳跟甚至在上流社會爬上去的例子可不少。更甚有些,其實是被暗中培養(yǎng)的密探,不過也得提防這些沒有負擔的女人隨時倒戈。 太妃從不拒絕一切能用的手段。 此時她環(huán)視客廳一遭,凋落的酸月季花瓣,案幾上稀罕的瓜果吃食,傾頹的酒杯,酒香,脂粉氣息,攪動曖昧不明的人體汗味,太妃負手抬眼,唇角浮起十二萬分諷刺的笑意:“這就是榮王稱病不上朝的原因?” 顧之期丟出個無所謂的表情:“不是母妃讓我不要出門,在家裝病的嗎?” 自從那晚知曉顧燃淵有意動顧之期,太妃便命令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免落人口舌。 太妃笑痕漸深,折成諷刺弧度:“若你能耐比那小子強,我當然不會安排你這么做。但你行嗎?就連入城那次,都被算計一道!拆牌樓,呵呵,現(xiàn)在京都百姓都說我們仗著天子寬厚飛揚跋扈,被快被捧殺了!要你去上朝,顧燃淵故意找茬折損名聲,到時候朝堂上想幫你拉攏勢力的也伸不出手。你就好好在家病著,讓所有人淡忘你,這是為退,朝堂上自有老親王他們出面爭奪利益,那是為進,一進一退之間,顧燃淵任何事都伸不出手腳!等到他逼急了路出馬腳,我們再逐次瓦解,只要半個朝廷都是我們的人,沒了我們國家都運轉(zhuǎn)不開,就還有機會,明白?” 顧之期聽太妃一句句合理辨析,心逐漸沉淪下去,一半是激動,一半?yún)s是后怕,輾轉(zhuǎn)間他倍感無力,因為這些想法,要母妃不跟他說他就永遠不知道。所謂的半朝廷老官員的名姓,除了曾有過聯(lián)系的幾個,其余的他連名單都無。所有人都說在為他出謀劃策謀取應(yīng)得的一切,可是他連得到這一切用來做什么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