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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劍在手人在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唯獨您一人沒來,所有人都知道你與圣上王爺一同長大,毗鄰而不來,讓別人怎么想,讓王爺怎么做。聞?wù)f圣上是給了旨意通知的。倘若您在外未收到,那如今恰巧路過,那定是天大緣分的了啊!”

    她本是該走的,偏生腳背像被釘子釘住,怎么都挪不動半步!

    猴三抹一把眼睛,干巴道:“有些話,猴三本不該說,越了規(guī)矩,被殺也不為過。不過我是命賤,奴才狗一條,無所謂的了……往昔的有些事兒,您是該放下了。”

    “你閉嘴!”突然的,不知道踩到了辛夷哪根尾巴,她尖叫起來,一腳踹上猴三窩心。猴三不顧疼痛,順勢抱住辛夷小腿,伏下頭,肩膀一顫一顫的:“就算為了蒼生天下,黎民百姓,他們一個九天龍,一個是河海蛟,只有您,才能做溫和的風(fēng)、細潤的雨啊……”

    辛夷閉上眼,如同深秋殘留在樹端梢頭一片孤零零的葉子,稍有風(fēng)吹身子都會搖晃飛起來似的:“以前在都城,你們也是這么跟我說……”

    “人人都活得不容易。我們這些個天生命賤的,難道就喜歡端茶倒水陰奉陽違動不動就被打死了拋棄嗎,不喜歡又如何,逃到深山一輩子不活了?……郡主,您要振作。”猴三放開辛夷的腿,雙手撐膝,垂頭乞道:“要您實在難堪,可遠遠的坐上一會兒,借口生病離開便是?!?/br>
    辛夷緩緩睜開眼,眸中似有光芒,轉(zhuǎn)瞬即逝,啞然道:“那我就坐一小會兒……”

    “嗯!”猴三表情一轉(zhuǎn),真像只猴精兒似的一蹦而起,推臂彎腰:“請進?!?/br>
    辛夷仰起頭,抬腳重新踏上臺階,這時候有一股風(fēng)從庭院里呼呼刮來,垂直了辛夷的頭發(fā)與衣裙,如蝶翼揚飛,虛無縹緲。

    女人……真是虛榮又矯情!錢進來側(cè)臉躲風(fēng),心中想到,等會兒就算后悔想坐久,也是不成的吧,這天色,像是要下春雨的了。

    ☆、老親王

    夜已深,風(fēng)打燈籠,猴三盤算時辰,估摸著今兒京都沒來的幾家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總算能歇會兒,過倆時辰還得迎來送往,趕緊身子骨一松歪倚在大門上,兩條腿尷尬的夾得死緊,眼巴巴的瞅著郡主猶猶豫豫的在大道上徘徊。

    姑奶奶咧——他不是不想無視客人,實在是不敢,與生俱來的警惕性子使得他凡事萬無一失。

    這榮王府,他猴三敢說管家第二,誰敢稱第一?不是武功最好、年齡最大,偏是最見機行事的。打從父親被太妃挑選當管家,他猴三一落地就在這京都貴人區(qū)打滾摸索,誰家官名俸祿,誰家紅白喜事兒,誰家朝廷站隊,誰家私趣喜好,他都一一惦念心底,力保次次走親會客合禮妥帖,萬無一失,天他媽的曉得哪個沒留神遺留下把柄,一兩句話抄家滅族的都城誰人沒見過。

    緊張得抹了把汗,兩腿戰(zhàn)戰(zhàn),底下人趕緊迎逢的端了杯茶。

    “總管是冷著了吧,喝口水歇歇?!?/br>
    猴三搭眼瞧拍馬屁的家伙笑得像朵菊花,偏巧正是剛才接待辛夷那位,真是拍到了馬腿上,揚手將茶水潑了他個滿臉。

    “總管、管你麻辣隔壁,你連正房夫人都不曉得,腦袋里都糊的屎嗎?”

    新面孔煞白了臉,驚訝道:“可、可誰都沒在府里見過啊?!?/br>
    “就你那眼力見兒,能曉得啥?”猴三簡直氣急敗壞:“就連我他媽憋尿你都看不出,還端水,你想讓我當場尿出來給你喝??!”

    新面孔還有幾分可□□的性子,厚顏無恥繼續(xù)貼上臉來:“您不是剛上過茅房嗎?是不是不舒服,我給你找藥?”

    猴三剜了他眼,吼兩句膀胱更澎湃了。伸長脖子探了探最后的來客已走遠不見,這才憋著口氣,踮起腳尖專挑陰影角落往茅房狂沖。

    當下人的,最重要的守則就是一點,忍。

    因此每個新人都得被欺負欺負,磨礪磨礪性子。

    其二,就是保密。

    即便是剜眼割舌,主子讓不不能說了,就絕對不能說——以命證明忠誠,自己或父母親朋能過得更好,反之,敵人利用完了就扔,主子還能放過?

    猴三連睡覺做夢都絕不吐露半個字,何況僅僅是憋尿了?

    酣暢淋漓的放水簡直是人生一大樂意!猴三哆嗦得像老樹開花。墻上掛鉤驅(qū)味凈化的盤香,正一圈圈煙霧繚繞,盤旋著升不上天。猴三皺皺眉,推門見樹叢灌木凝滯不動,沒一絲風(fēng)。

    要下雨了。

    他回想起給太妃安排馬車時,好像忘了帶傘,不由心底忐忑起來。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一輛灰撲撲的普通馬車緩緩的在某親王府的后門停下。

    執(zhí)韁繩的是名年過四旬的中年婦女,灰衣灰褲,頭纏白巾,搭眼就是鄉(xiāng)下到來城里走親訪友的?;实圻€有乞丐親戚,南城路過的人對其見怪不驚,不用想就知道是來攀關(guān)系求救濟。

    很快后門打開,走出幾名侍衛(wèi)趾高氣昂的對馬車上的人吆喝,婦女并未像意想那般唯諾,反倒穩(wěn)坐不動,只側(cè)臉向車里的人詢問什么。不耐煩的侍衛(wèi)沖出名提刀威脅,婦人看都不看,抬起手像轟蒼蠅把劍拍掉地上。

    這下水濺油鍋,侍衛(wèi)們驚恐的圍了上來。婦人放下遮簾,平和緩慢道:“麻煩通傳一聲老親王,就說阿卿來了。”

    見并無惡意,侍衛(wèi)們僵持道:“我家主人早就退役養(yǎng)老,閉門謝客了!”

    婦人猶豫了下,撩簾又細不可聞的對車廂內(nèi)的人詢問。似爭執(zhí)了下,婦人再抬臉眸中涌出無可奈何,感慨般的嘆息道:“沒事兒,我們可以等?!?/br>
    這一等,便等了好久。

    空空如也的甬道上,只剩下后門檐下的燭火亮著了。

    燈籠外罩了層草編籠子,光線穿過疏漏細縫,撒到墻上,光陰斑駁。少頃,火光黯淡下去,像被煙籠霧罩。

    車窗內(nèi)的人問話,是個很悅耳優(yōu)雅的女聲:“殷櫻,是下雨了嗎?”

    那被喚作殷櫻的婦人回道,是。

    這般少女青澀的名字,給予了父母最好的愿望。草長鶯飛、輕衣薄裳,無限風(fēng)光明媚,卻忘記了花瓣終將碾滅塵土,美人遲暮,再不符合時宜的矯揉造作只會淪落為笑話。

    多么悲哀。

    怎么眨眼之間,就老了呢。

    殷嬤嬤想起曾聽人說,有些人直到死,才驀然發(fā)現(xiàn)一生就過完了。所以不堪、掙扎、傾家蕩產(chǎn)的求醫(yī)。

    而現(xiàn)在歸屬于她與太妃的,如這初春,也只是夜雨凜冽到將臺階墻頭砸出一線白光。

    “誒——”殷嬤嬤嘆了口氣。

    車廂內(nèi)沉坐的人還在等。窗簾被雨簾沖擊一掀一掀,她抬起鑲金嵌玉奢侈華麗的假指甲,隔空撫摸舊日亭臺,回憶起三十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愛漂亮的少女精心挑選一身粉藍素色衣裳,那是她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