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搖個不停，衛(wèi)一泓在一旁覺得有趣，也走過來摸了摸大狗背上的毛，大狗扭頭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去仰起頭朝著樂正鯉汪汪叫著，似乎是希望他多揉兩下。

殷冉遺面無表情地看了那大狗一眼，輕聲道：“蠢狗?！?/br>
樂正鯉反手給了他一手肘，“去你的，人家汪星人這么友好?！?/br>
“你們是哪里來的？”村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背著桿獵槍，神色肅穆的老人，看著大狗不斷對樂正鯉示好的場景他顯然有些疑惑，朝大狗招了招手，說了句幾人聽不懂的話，大概是叫大狗回去之類的，那大狗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樂正鯉，這才一甩尾巴跑回了老人身邊。

老金上前幾步，用幾句簡單的當(dāng)?shù)卦捄屠先藴贤艘幌?，老人瞇了瞇眼睛，看著一旁的樂正鯉道：“你也是來采訪的？”

樂正鯉趕緊點頭說明來意，他記著前一日當(dāng)?shù)卮迕裾f圖瓦人將喀納斯湖中的不明生物奉為“湖圣”的說法，便隱去了與科考隊同行一事，只單說自己和那邊兩個人都是電視臺的記者，前來采訪喀納斯湖中有靈物現(xiàn)世一事。

他將水怪說成“靈物”，顯然是討了老人的歡心，對方上上下下地將他們幾人打量了一遍，這才緩和了神色，邀請幾人進(jìn)村子里詳說。

老人自稱德瓦，邀請眾人進(jìn)屋落座后，樂正鯉也沒閑扯別的，單刀直入問起了這喀納斯中水怪的事情，不過他話說得漂亮，并未引起老人的反感，當(dāng)下便將其中因果一一道來。

老人說話帶著極濃重的當(dāng)?shù)乜谝?，不少語句還要老金來做翻譯，眾人聽了大半天，才知道這老人所講何事。

這老人說，圖瓦人原本就是成吉思汗的后代，當(dāng)年成吉思汗駕崩之后，遺體便沉入了喀納斯寧靜祥和的湖底，而圖瓦人作為大汗親兵，便世代留在此地守衛(wèi)這座古老而巨大的王陵——喀納斯湖。而這水中湖圣，便是為了保衛(wèi)成吉思汗遺體不受侵犯的存在，圖瓦人祖祖輩輩都非常尊敬湖圣。

樂正鯉見老人神情之間頗有幾分自得傲然，便又狀似無意地說：“我也覺得喀納斯這山清水秀的肯定能養(yǎng)個神仙出來，就不知道這回過來有沒有那個榮幸見到湖圣真身了……哎，老爺爺，你們曾經(jīng)見過湖圣嗎？”

老人的目光一瞬間凝住了，臉上的表情也有了細(xì)微的起伏變化，方才談話之間的傲然蕩然無存，仿佛想起了什么讓他至今想來仍驚魂未定的往事。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圖瓦族參考百度百科圖瓦詞條，但現(xiàn)在的圖瓦人并非固步自封離群索居，反而是借助新疆當(dāng)?shù)孛谰鞍l(fā)展起了旅游業(yè)，后文“請圣”及水紋圖騰一說純屬杜撰。

第27章深湖魅影（十一）

幾人見老人神色微變，都知道這里面只怕還有什么說頭，當(dāng)下圍攏了些想讓老人將這段往事一一說明。

老人看了一眼腳邊趴著的大黃狗，伸出粗糙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fù)崦蠊返谋臣梗聊撕冒肷?，才點了支旱煙，深深抽了一口才道：“湖圣……除非湖圣自愿，否則任何人都不能讓它將容貌展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

原來，圖瓦人曾經(jīng)組織過兩次圍捕湖圣的大行動——當(dāng)然，老人稱之為“請圣”。根據(jù)圖瓦人口口相傳的歷史，這最早的一次請圣發(fā)生在明代，當(dāng)時的圖瓦先人畢全族之力打造了一只三人方能合抱粗細(xì)的大鐵魚鉤，鐵鉤的四個彎角上掛上了四只扒了皮的大野牛，將野牛皮做成韁繩牢牢栓在鐵鉤頂端，牛皮繩的另一端則綁在二十匹駿馬身上，以期能借此引出湖圣并將其帶到岸上。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等待，守在湖邊的人看到魚鉤下沉，知道是湖圣上鉤，立刻讓二十位圖瓦勇士驅(qū)趕駿馬拖動魚鉤，數(shù)千圖瓦人聚集在湖邊，希望能一睹自己世代供奉的湖圣真顏。然而眾人都沒有想到，二十匹駿馬不過前行了二十步，就齊刷刷地口吐白沫癱倒在地，任憑如何抽打也不肯再起身拖動，眾人只能將牛皮繩綁在湖邊的大樹上，打算集合全族之人力將湖圣拖出來。

不過也許天意注定，牛皮繩剛一系好，幾棵大樹便攔腰折斷向后倒去，眾人抓扯不及，那牛皮繩刺溜一下便滑回了湖中，與此同時，喀納斯湖中激起層層水波，片刻后歸于寧靜，這一次的“請圣”以失敗告終，此后百年，圖瓦人再不敢請圣。

衛(wèi)一泓插嘴道：“看來湖圣他老人家不太喜歡吃生的野牛rou，血淋淋的扒了皮，但凡口味正常點都不愛吃，湖圣肯定也不喜歡，我覺得應(yīng)該換成土豆燒牛rou，沒準(zhǔn)兒湖圣他老人家一聞這個味兒就自己歡天喜地的跑上岸了?！彼@話用的是家鄉(xiāng)話，老人聽不太懂，只大概聽出來“湖圣”、“上岸”寥寥幾個簡單的詞語，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樂正鯉忍笑替衛(wèi)一泓圓道：“他說這湖圣也許更愿意在湖底守衛(wèi)成吉思汗的亡靈，老爺爺你說這第一次請圣發(fā)生在明朝，那這么算來，最近的一次是在建國前后？”

衛(wèi)一泓見樂正鯉說得老人連連點頭，自己也笑著在一旁點頭，“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碑吘故抢先祟H為崇信的一族傳說，調(diào)侃一兩句可以，說得多了只怕老人要放狗咬他的。

老人說：“對的，這最近一次請圣的時候，是七幾年……當(dāng)時族人商議要再請一次湖圣。”

七幾年？一九七幾年？幾人對視一眼，那這年頭說起來就挺久了，樂正鯉這一撥人連根毛都沒見著呢，對于過去的那段歷史也只能從歷史書上了解一二，反正學(xué)校也不許詳細(xì)講解，只能了解個大概的。

眾人忙讓老人再說的詳細(xì)一些，一問方知，這場運動當(dāng)年已經(jīng)波及到了新疆地區(qū)，喀納斯湖圣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封建迷信的代表產(chǎn)物，于是當(dāng)?shù)亟M織人手，說要將這湖中大魚捉起來分而食之，徹底解決掉這封建迷信的根源。

這一回，當(dāng)?shù)亟M織在河邊集體宰殺了十多頭牛，用牛皮制成了一張大網(wǎng)，然后派出五只小船拖著這大網(wǎng)繞湖而行，德瓦老人當(dāng)時已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他也是這次運動的參與者之一。

當(dāng)日晌午，明晃晃的日頭照著，喀納斯湖面靜得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德瓦跟著十來個青壯年拖著大網(wǎng)往湖邊走去，喀納斯湖岸的森林之中一片寂靜，只剩下沉重的漁網(wǎng)拖行在地面上帶起的聲響，德瓦往日在森林中行走，多少都會聽見蟲鳴鳥叫，今日這雖然正是中午太陽毒的時候，但也不會安靜到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想到此行的目的，德瓦不禁心中有些發(fā)毛，他自小便聽家里人說這湖中住著的湖圣乃是為保佑成吉思汗亡靈而存在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