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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這個(gè)不過十五的俊秀少年,墨卿忽然生出一種近乎憐愛的心情,她露出了又甜又軟的笑容,正想哄他幾句。 兩人這時(shí)正好走入扶蘇院子拱門。 雪白花樹下,一人姿態(tài)清雅,正垂眸沏茶。 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兩人,然后清淺笑了。 “回來了?” 墨卿剛想哄楚亦晟的話瞬間吞進(jìn)了肚子里,一點(diǎn)心虛破天荒涌上了教主心頭。 楚亦晟一呆,手忙腳亂抱著懷里的小玩意,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十分堅(jiān)決擋在墨卿前面,露出了有些心虛的笑容:“兄長(zhǎng)?!?/br> 扶蘇只是笑笑,溫聲道:“先把東西放下吧。” 侍者上前,伸手接過楚亦晟手上的一堆東西。他的心稍稍落定,將大包小包的東西交給了侍者。 見侍者提走東西,扶蘇再次開口了:“將抄一遍,晚膳前交過來?!?/br> 楚亦晟還沒來得及舒展的笑頓時(shí)凝在了嘴角,他看了一眼依舊從容溫和的兄長(zhǎng),只得委委屈屈應(yīng)下了。 見楚亦晟被自己連累,墨卿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為他辯解一下。 “哥哥,是我讓二哥帶我出去玩的,你莫要罰他了。”墨卿把一堆又香又辣的零嘴抱到石桌上,拉著扶蘇的衣袖甜甜一笑,帶一絲墨藍(lán)的眼睛一眨不??粗?。 扶蘇不為所動(dòng),同樣淡然與她對(duì)視。 “我知,所以才罰了他抄一次?!?/br> “七七,這些我就收下了。最近秦淮不安穩(wěn),不許再出去了。” 說罷,扶蘇很是不客氣地掃光了墨卿方才辛辛苦苦搬到桌上的零嘴,統(tǒng)統(tǒng)扔給了陸九。 墨卿嘴角的笑容一僵。 她盯著扶蘇,而扶蘇從容回看她。 就這么僵持了一刻鐘,墨卿狠狠瞪了他一眼,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說服自己忍下一口氣。 墨卿不斷默念,寄人籬下寄人籬下寄人籬下,要忍要忍要忍! 見她如此忿忿,扶蘇忍不住微微笑了,他漫不經(jīng)心泡了一壺州碧云。一注熱水,高低緩就,慢慢沖泡。微綠的細(xì)葉,氤氳著若有若無的山嵐月露,一抹幽香融入了月色山情。 “好玩嗎?” 扶蘇垂眉斂目,神情溫雅,沏茶的手如同白玉雕琢,無一分不美。 墨卿捧著臉微微一笑,聲音愉快:“好玩呀,二哥帶我買了很多東西,還吃了好多東西?!?/br> “那喜歡秦淮么?” “喜歡?!?/br> “喜歡就住下吧?!辈杷畯淖仙皦刂芯従彽钩?,注滿了白釉茶盞。扶蘇抬眼看她,溫然一笑,“不要淘氣?!?/br> 墨卿看了他良久,最終燦然一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一雙眼眸彎彎。 “好,哥哥。” …… 扶蘇沒有再外出,墨卿看著陸九將一疊疊的文書卷宗送往書房,燈火一直亮到夜中。 那夜她睡得并不好,似乎是少了扶蘇身上那清澀的藥香,她恍然間又陷入夢(mèng)魘了。 次日,扶蘇還是沒有外出。 墨卿如同平常般在院子里和貌美侍女玩,逗得侍女兩眼彎彎,連連道幸好墨卿不是女兒身,若不然往后多少女子被她迷倒。 聞言,墨卿甜甜一笑,耳朵卻捕捉到了府中來往不斷的密探行動(dòng)聲。 扶蘇究竟在查什么,他的身份……不止蒼山掌門親傳弟子這個(gè)。 午時(shí)已過,夏末的蟬沒完沒了擾得人心煩意亂。 侍女準(zhǔn)備好了捕網(wǎng),將那煩人的蟬一個(gè)個(gè)粘在了網(wǎng)上。 又是一日過去。 扶蘇依舊呆在府上。 午后,墨卿困倦,回屋躺下了。 夏末的風(fēng)吹過竹簾,再吹入鮫紗帳,門外的侍女也去了院中捕那煩人的蟬。 墨卿無聲落在地上,然后踩著軟榻,無聲躍出了窗外。 憑借著這兩日對(duì)府中暗衛(wèi)分部的了解,她從容不迫避開了隱匿暗中的暗衛(wèi),一路七拐八彎,然后悄無聲息從后門溜了出去。 一出門,她便閃身沒入人群,隱匿了身影。 順著錯(cuò)綜復(fù)雜的小巷穿行,墨卿從一個(gè)不起眼的巷口穿出,眼前正是西子湖畔。 湖畔有許多婦人在搗衣,漁船停在岸邊,許是因?yàn)轱L(fēng)景不佳,游人甚少。 一艘不起眼的漁船上,一道不起眼的黑色身影沉默站著。明明是白日,但不注意去看,那道身影就像是留意不到一般。 也不知那道身影站了多久,連衣襟都染上了柳絮。 墨卿淡然走了過去。 那道身影原本是背對(duì)巷口的,卻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剎那間轉(zhuǎn)身—— 深邃幽深的眼睛映著從容走來的小小身影。 十七一瞬間有些恍惚。 “你挺好看的,要不要做我的大將軍?” 那時(shí),八歲的墨卿笑嘻嘻看著他??粗鴾喩硎莻?,剛被他們從苗疆人手中救回來的他。 那時(shí)候,他便決定,既然朝廷負(fù)他祖輩天下人寒他熱血,那就去他的忠誠(chéng)熱血,管那朝廷風(fēng)雨飄搖,他只管為她效命,為她戰(zhàn)死。 墨卿走到十七面前,見他仍是呆呆的看著她,忍不住伸手一拽他的衣袖,聲音極低:“走了?!?/br> 十七驀然回神,有些手忙腳亂地放繩搖船。他臂力極好,不過一會(huì),小舟便越走越遠(yuǎn)。 小舟順?biāo)?,也不必再搖。 十七默默放下船槳,看著墨卿,然后單膝跪地,沉聲道:“十七參見教主?!?/br> 一如既往的恭敬,仿佛他是在落月崖那氣勢(shì)恢宏的大殿上,而不是在這小小漁船,不是對(duì)著一個(gè)五歲的女童。 墨卿倒是毫不在意,她隨意撿了張小板凳坐下,語氣更是隨意:“我不是說過別來這套么,還不起來?” 十七勉強(qiáng)抑制住了心中情緒的翻涌,他低低應(yīng)了一聲,然后垂首站在墨卿面前。 “坐?!蹦淙滩蛔》藗€(gè)白眼,然后順手拽了張小板凳過去。 十七一震,正要推拒便看到墨卿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不耐煩的冰冷的一瞪,出現(xiàn)在一個(gè)女娃娃臉上時(shí),便成了可愛,即便是瞪人,也可愛的很。 十七默默坐下了。不比墨卿的小短腿,他高且腿長(zhǎng),坐在小板凳上顯得十分局促。墨卿看了他一眼,實(shí)在是忍不住笑了。 “咳……如今教中情況如何?” “回教主,曲清衡將五位長(zhǎng)老軟禁,將各分堂堂主與黑甲衛(wèi)之首換成了他的心腹。無影堂堂主依舊是林姑娘,驚羽衛(wèi)仍在屬下手中。” “嗯……我想也是如此。” 墨卿沉吟了片刻,覺得曲清衡還是算有點(diǎn)良心,至少?zèng)]把五位長(zhǎng)老給關(guān)進(jìn)暗牢或迫害,也沒敢強(qiáng)硬去動(dòng)林笙,至于她一手培養(yǎng)的驚羽衛(wèi),這才一個(gè)來月他自然是不可能收歸手下。 “教主,您……”十七看著小小的她,想問,欲言又止。 波光瀲滟的湖面,小舟隨水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