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文皇后一眼，燦然一笑：“既然貴妃娘娘看中了，那我只得退讓了！”

    待趙杼坐下，連貴妃起身向文皇后施了個禮，恭謹?shù)溃骸盎屎竽锬铮硖姘⑹嫦嘀辛烁手菘偙卣d的次女，此女賢良淑德，堪為阿舒良配，妾身已經(jīng)稟了陛下，陛下也很喜歡?！?/br>
    文皇后淡淡一笑，吩咐一邊的女官：“既如此，甘州總兵秦正興次女，錄為福王妃?！?/br>
    素梨一直在端端正正立在那里，她明明知道趙舒就在殿內(nèi)，卻也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垂眉斂目，根本不看趙舒。

    坐在趙舒右側(cè)的趙序自從看到素梨進來，就瞪大了眼睛，待聽到素梨成為福王妃，他驚詫到了極點，當即看向趙舒。

    趙舒瞧著精神不太好，懨懨的，似乎對什么都沒有興趣，察覺到趙序的視線，他看向趙序，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垂下了眼簾。

    趙序沒想到趙舒是真的想要讓秦素梨這個農(nóng)家女做王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趙舒娶了出身這么低的女子為王妃，以后和皇位繼承權(quán)怕是無緣了！

    他又看向秦素梨，心里忖度著：若是換了我，我愿意為了娶秦素梨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么？

    趙序不知為何，莫名地喜歡秦素梨，可是他能確定，喜歡歸喜歡，按照秦素梨的出身，她只能做他的侍妾。

    他的王妃和側(cè)妃，必須是家族能給他帶來助力的貴女。

    這時候秦素梨所在的那一隊貴女退了出去，又一隊貴女進殿行禮。

    文皇后含笑讓連貴妃看：“貴妃，你看中間那個丹鳳眼鵝蛋臉的女孩子，那是兩浙轉(zhuǎn)運使文彤的女兒，是不是很端莊？”

    連貴妃笑著看了過去，微微頷首道：“嗯，文姑娘的確端莊美麗?！?/br>
    心里卻道：文彤可是文皇后的堂兄，文彤的女兒，自然是文皇后的娘家侄女了，文皇后這是想做什么？

    文皇后又看向神情冷清的趙舒，微微一笑，道：“阿舒貴為親王，除了王妃，還得有兩位側(cè)妃，不如本宮做主——”

    趙舒忽然咳嗽了起來，他迅速拿出一方雪白錦帕捂住了嘴，可是在場眾人還是看到雪白錦帕上殷紅的血痕滲了出來。

    在場的六個女孩子都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著身子羸弱臉色蒼白的福王整個人委頓在寶椅上，劇烈地咳嗽著，錦帕上血痕越來越深。

    連貴妃當下起身撲了過去，聲音中已經(jīng)帶了哭聲：“阿舒——”

    趙序起身扶住了趙舒，大聲道：“召太醫(yī)！”

    文皇后：“......”

    她藏在真紅大袖衫中的手指緊攥成拳，然后又松開，這時候她的臉上已經(jīng)醞釀出了擔憂、關(guān)懷和持重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吩咐女官：“快去召太醫(yī)！”

    導引素梨和秦臻所在的這一隊貴女的小太監(jiān)剛引著人穿過白石廣場，走到了停放馬車之處，迎面便遇到了紫宸殿秉筆太監(jiān)秦霽，忙陪笑行禮：“小的見過秦大伴！”

    秦霽雖然年輕，卻是在泰和帝面前得寵的大太監(jiān)，宮里的小太監(jiān)們都尊稱他為“秦大伴”。

    秦霽今日穿著大紅紗袍，腰圍玉帶，愈發(fā)顯得肌膚雪白，容貌昳麗。

    他的視線滑過素梨，擺了擺手，淡淡道：“在這里可以散開了！”

    小太監(jiān)不敢怠慢，忙讓六位貴女各自回自己的車轎上去。

    素梨和秦臻正要走，卻被秦霽攔住了。

    秦霽笑容和氣，先給素梨和秦臻行了個禮，然后指著水邊的一株柳樹道：“兩位秦姑娘，福王府的馬車在那邊柳樹旁，距離有些遠，咱家陪兩位秦姑娘過去吧！”

    素梨知道秦霽曾試圖通過秦老太買自己回家侍候，因此一見到秦霽，就立刻提高了警惕。

    她順著秦霽的指示看了過去，見阿喜正和兩個王府親衛(wèi)立在那里，確定那輛馬車正是趙舒讓人準備的青綢檀香車，便點了點頭，道：“多謝！”

    秦霽笑容很是親切，陪著素梨和秦臻往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和素梨搭話：“秦姑娘，有一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您認可么？”

    素梨聞言看向秦霽，正好與秦霽四目相對。

    她從秦霽眼中看出了求和之意，當下笑了，道：“我很認可這句話，與人為善多好，何必要損人不利己。”

    得了素梨這句話，秦霽一直懸著的那顆心這才放了下來——福王雖然身子羸弱，卻是泰和帝的寵兒，手中勢力深不可測，他也不愿意得罪福王未來的王妃。

    秦霽彬彬有禮把素梨和秦臻送到了馬車處，親自服侍素梨和秦臻上了馬車，目送阿喜扈衛(wèi)著馬車緩緩而去，這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素梨怕出什么意外，因此沒在外面耽擱，直接和秦臻一起乘了馬車回了皇莊。

    她陪著秦臻去見了秦夫人，又陪著秦家母女說了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了。

    當天晚上趙舒沒有回來。

    早上素梨妝扮罷，因為擔心趙舒，她無心做事，便拿了本書坐在窗前榻上，有一頁沒一頁胡亂翻看著，看了半日，也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什么書。

    正在素梨心亂如麻之際，她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便看向窗外，卻見是阿保急急趕了過來，忙招手道：“阿保，我在這里！”

    阿保走得甚急，當下便跑到了窗前，臉通紅，額頭上汗跡明顯：“秦姑娘，宮里傳旨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到了，您和王爺?shù)幕槠谝呀?jīng)定了下來，就在五月初六！”

    素梨如在夢中，呆呆地看著阿保，過了一會兒方道：“怎么這么急？”

    阿保笑容燦爛，先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汗，然后道：“陛下有旨，讓您在皇莊發(fā)嫁，為了不耽誤秦大人公務(wù)，便吩咐讓婚期盡量提前！”

    素梨顧不得別的，忙又問道：“阿舒呢？你們王爺呢？”

    阿保笑了：“我們王爺還在金明池行宮伴駕，估計明日才回來?！?/br>
    素梨這時候漸漸有了些真實感，笑著吩咐解頤：“解頤，拿一個你繡的荷包送給阿保。”

    她早發(fā)現(xiàn)阿保喜歡解頤，而解頤也喜歡阿保，因此有心撮合這對小兒女。

    阿保聞言，臉更紅了，眼睛亮晶晶只顧往窗子里看。

    解頤拿著一個精致的藕荷色荷包走了過來，笑吟吟遞給了阿保：“這是我自己一針針繡的，若是丟了，我只管找你！”

    阿保歡喜地接了過來，掏出里面的銀錁子還給了解頤，卻珍而重之地把荷包塞進了自己的袖袋里：“銀錁子你拿著買糖吃吧，我只要荷包！”

    解頤大大方方接過銀錁子，笑道：“我不謝你，我只謝我們姑娘！”

    阿?？粗忸U只顧笑，待回過神來，忙給素梨行了個禮，這才告辭而去。

    傍晚時分素梨正在作坊里，王四兒從外面回來了。

    王四兒個子長得很快，如今比素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