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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因為在問道七仙的眼里,小一的年紀實在太小了。 雙十年華的少女,風華正茂,胸腔內(nèi)熱血未涼,還未看過滄海,還未跋涉過桑田,那一雙眼里,還有光。 “少言,我們都不得不承認,我們已經(jīng)老了?!?/br> 時千喚他的道號,以朋友的身份推心置腹,卻是言語作刀,迫他直面粉飾太平之下的荒蕪與瘡痍。 “那個孩子想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年少慕艾,凡間情愛無非如此,以容貌皮相化作牽連兩心的橋梁,等到觸及彼此的心,方才知曉情愛是長遠還是短暫。 少言突然想起那烙印在記憶深處的景象——俊美的男人揚起手,動作生澀而又溫柔地掠起女子的鬢發(fā),拭去她眼角的淚花。 那個場景里,藏著刻骨銘心的溫柔,也藏著撕心裂肺的悲哀,仿佛真實與虛幻交織而出的光影,殘忍而又美麗。 少言很冷靜地想,時千說得對,他已經(jīng)老了,而年少慕艾的孩子想要的東西,他給不起。 修道修心,時間長了,心也淡了,七情六欲皆去,道心涼得冰寒。 兩心相觸,他就像千年不化的玄冰,只會源源不斷地汲取那個孩子的溫暖,但哪怕他把自己焚成了灰燼,也回饋不了她哪怕只是一絲的余溫與回響。 ——不如斬斷。 在那個孩子的熱情徹底涼熄之前,將這段緣分徹底斬斷,他依舊是無心無情的道主,而她,傷懷過后或許還能尋到一份另一段緣分吧。 思慮似乎得出了結(jié)果,可少言許久未曾動彈。 直到一聲清麗悅耳的鳥鳴聲打碎了這場荒涼的沉寂,少言才緩緩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天際振翅而來的青鳥。 落地化形的青羽少年微笑著,將送到的禮物都擱置在了地上,走上前對道主恭敬一拜,隨后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了一本手賬,雙手敬上。 少言微微一怔,他垂眸看著那本手賬,伸手接過,卻觸碰到了手賬本上那大大的笑臉圖案。 “這是仙子親手制成的手賬本,贈予道主大人,作為手札的回禮。”青鳥解釋了一句,但少言似乎聽不見了。 他只是將手賬本捧在手上,翻開一頁,將目光凝在了那工整清秀的字跡上。 [許久未曾寫毛筆字了,獻丑了,還望少言勿怪。] [有幸閱過少言所書,心有所感,故而提筆落字,唯恐貽笑大方,還望少言多加擔待。] 少言沒有繼續(xù)看下去,他合上了書,雙目緊閉,清逸的眉梢微蹙,似是苦惱。 “大人?”青鳥心中一驚,以為此界發(fā)生了什么災(zāi)禍,趕忙出聲問道,“可是何處有誤?” “并無?!备邼嵃涟兜牡乐鞅犻_了淡漠的眼,一拂袖,滿滿當當?shù)亩Y物便被盡數(shù)收攏進袖里乾坤,唯獨手上捧著的那本書,遲遲不愿放下。 “汝自去吧?!?/br> 一身白衣的道主轉(zhuǎn)身而去,廣袖蹁躚,風骨卓然。 青鳥不明所以,但任務(wù)已然完成,自然不能久留,便化而為鳥,直入青云。 飛離蒼山地域,青鳥忍不住回頭望去。 ——卻發(fā)現(xiàn)蒼山無休無止的風雪,似乎停了。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聚蒼山 第九屆仙魔大會即將召開, 算得上是修真界百年一回的盛世, 不管是紅塵問道者還是天界真仙都對此十分重視,提前了大半個月遠道而來。 有人跋涉千里,有人騰云駕霧,各界問道者一時間齊聚蒼山山腳之下, 將原本險峻清寂的蒼山襯得熱熱鬧鬧的。 上清問道門的弟子更是提前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來到了蒼山山腳下,弟子們都穿著齊整合一的藍白道袍,人人手持法器與武器,談吐斯文有禮地維護秩序。這些上清問道門的弟子都是門中翹楚, 態(tài)度不卑不亢,實力拔群卻又不恃才傲物,遇見挑釁的不嗔怒,遇見滋事的不怯懦, 端得是一派大家風范。 各大門派中能被排遣至蒼山的弟子們都是門派中的佼佼者,這種百年一度的盛會,宗門也畏怯弟子在外丟了門派的臉面, 故而在挑選弟子方面可謂是慎之又慎。 如今, 各派齊聚一堂,卻也相安無事, 但空氣中涌動著壓抑的暗潮, 仿佛在等待著爆發(fā)的一瞬。 有來自紅塵的問道者坐在臨時搭建的小茶棚中靜坐,灌了一口茶水潤潤干渴的嗓子, 目光忍不住落在外頭一個個仙風道骨的名門弟子中, 眼底掠過一絲欣羨。 蒼山是天界與紅塵的交點, 紅塵中人想要一睹仙者風采,也只有這百年一次的機遇,有的人若是運氣不好,煎熬一輩子可能都等不到。 只是,千里跋涉吃盡苦楚能夠抵達蒼山,但是想要上蒼山云頂拜見道主,卻沒有那么簡單。 天下人皆知,道主道觀立于蒼山云頂,于天界與紅塵兩界的交界處俯瞰眾生,但是年年歲歲過去,能爬上蒼山云頂?shù)娜藚s少之又少。 “居于山海間,日月滄海現(xiàn);人至窮天途,伸手可觸天?!庇畜w修拿著筷子輕輕敲擊著碟碗,語氣中難掩感慨與驚嘆,“若能一觀滄海,今生足也?!?/br> 一位白面書生坐在這位習武的體修對面,聞言搖了搖頭,道:“道友知足,問道者卻不可知足,當知道無止境,不言歸途?!?/br> 若僅僅只是滿足于一觀滄海,那又如何知曉青云之上又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上清問道門無愧為正道魁首,門中弟子各個仙風道骨,卓爾不群?!币晃恢心昴凶硬辶嗽?,他容貌不過不惑,目斂精光,氣息沉穩(wěn),是一位先天境武者。 白面書生手里拿著折扇,聞言忍不住笑著調(diào)侃道:“秦老,可別看著他們的年紀小,指不定,人家的歲數(shù)都足以當我等的老祖宗了?!?/br> 名為秦老的先天境武者看似才不惑之年,實際上卻是這間茶棚里所有凡人中年歲最大的一位,足有二百七十三歲了。 秦老不接書生這句調(diào)侃,他目光一動不動地凝在外頭,嘴里卻問道:“耳報小兒,汝可知曉那方勢力隸屬何門何派?氣勢好生驚人呵!” 江湖人送外號“耳報神”的白面書生看向秦老望著的方向,卻只覺得雙目刺痛,仿佛被那過于凌厲的罡氣所傷,只窺見銀紋白袍邊上繞云劍痕的標識。 白面書生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