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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像是一首難以言明的詩篇,一場盛大的睡夢。余璉輕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顏色,但是婚禮總是不好太素,等日后有了閑暇,我再給你做幾件新衣?!?/br>素素本來已經(jīng)愛不釋手地摸了片刻,聽到了余璉的話,她就像是被燙了一樣突然收手,臉上的表情也淡漠了下來:“不用了,你對我這么好,我償還不起。”余璉一愣,他很想回答,自己并不是攜恩威逼,但這樣的話,素素聽不進去。他只能露出略微冷淡的表情:“我會在前面等你。”素素沒回答,陽光照在她臉上,勾勒出了幾分倔強之感。……“素素呢?”余璉逮住一個身邊的修士,緊張地問。妖物襲擊,誰也不知道它們是怎么突破靈霄的鎮(zhèn)派陣法的,天上下了雨,顏色鮮紅,氣味腥臭,沒有人會誤認為這是一件好事。身為靈霄的第二把手,余璉當之無愧地承擔了前線指揮的責任。余璉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勉強穩(wěn)住前線,將首批受傷的賓客置入大廳休養(yǎng)。此時此刻,他總算能分出一點心思,去關心別的事情了:“掌門呢?怎么現(xiàn)在還聯(lián)絡不到人……還有,素素呢?”余璉的心忍不住揪起來。按理來說,早應當在戰(zhàn)斗發(fā)生之前,素素就應該作為新娘過來了。修士不像凡間還要吹鑼打鼓,繞街巡游,但磕頭拜堂的禮節(jié)還是有的。而素素不見人影,掌門失去消息,這兩個事情像是沉甸甸的大山壓在余璉心頭。這時候,站在余璉身邊的張涉水眼見先發(fā)現(xiàn)了一個火紅的人影,他遲疑地用手肘捅了捅余璉:“師父,你看那里?”那里是幾個大妖鎮(zhèn)守全局的地方,妖氣滾動,森然如獄。而一朵艷艷的紅云,像是飛翔的蝴蝶一樣落在了上面。她是那么美麗,好像出現(xiàn)了這種意外的情況,全然和她無關一樣。余璉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切。面對——素素欣喜地撲入了其中的一位大妖的懷里。在這無數(shù)靈霄同門血rou塑就的戰(zhàn)場上,在這理應喜慶無比的掌門首徒余璉的婚禮上。知道素素此人的修士,一時之間,都不敢看余璉的臉。這個場景太荒謬了,荒謬到像是一個笑話。余璉自己忍不住咬破了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滲入口齒,他卻渾然不覺。痛苦嗎?憤怒嗎?余璉忍不住笑了,素素給了他如此之大的羞辱,但此時此刻,他心底依然不恨她。張涉水看不下去了,扯了扯余璉的衣袖,勸慰道:“師父,你要難過的話,不用硬撐著?!?/br>余璉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遠在天邊的素素終于看到了余璉,不知她和那位大妖說了些什么,片刻之后,素素架起一朵云,從天空落到了山頂上。她穿著艷麗的嫁衣,臉上涂著淡粉的胭脂,眉眼間全是對未來的美好期盼:“阿璉,我要走了?!?/br>余璉不問她去哪兒:“為什么?”“我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要走啊。”“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余璉覺得自己手都要抖,“你為什么要關閉護山大陣?”控制護山大陣的法器,原本屬于掌門,但為了方便各位道友的往來,掌門移交給了余璉代為使用。而就在剛才,余璉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法器不見了。他毫不防備的人,只有師父和素素。素素似乎覺得余璉問了一個蠢問題:“我不關掉大陣,他怎么進來呢?”余璉氣的發(fā)抖,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周圍的人仇恨而沉默地看著素素,如果不是為了留給靈霄一點臉面,早有人沖上去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了。素素也意識到了氣氛的肅穆,她吐了吐舌頭,像是害羞一樣地辯解:“要是你們答應我和他在一起的話,就不會死這么多人了。”終于有人聽不下去了:“人妖怎可相戀?!”素素輕蔑地瞥了一眼那人:“南方有鳥,其名鳳凰,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飲。于是鴟得腐鼠,鳳凰過之,仰而視之曰:‘嚇!’……我之所求,豈是你們能明白的?”她用的是莊子的典故,將自己比作鳳凰,眾人比作鴟,鴟的追求不過是腐鼠,怎能知鳳凰的所想所求。這一指代狂妄至極,當下就有好幾個人鐵青了臉。“阿璉?!彼厮剞D向余璉,這個穿著喜服的男人的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但素素不介意,她相信余璉肯定會包容原諒她的,就像是這么多年來的每一次。素素并不是沒有感情,她骨子里還是很喜歡余璉的,只是那是兄妹之間的喜好,和男女之情無關。她說,“我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孩子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可以來看看他?!?/br>她說著,手輕輕地撫摸肚子,臉上盡是即將為人父母的歡喜和溫柔。☆、第十九回回憶(三)后來呢?他記得,自己似乎憤怒地扇了素素一巴掌,但好像同時覺得心里空落落地,微笑著什么也沒做。再然后,素素和妖修們一起離開了,但是怎么走的,余璉也想不起來了。余璉突然有些想喝酒。但強大的習慣,還是讓他先把面前的困難依次處理好。關于受傷的賓客們的賠償,對于施以援手的道友們的感謝。表面上,這位靈霄首徒看起來足夠堅強,即使面對這種情況,依然游刃有余,十分自信。直到余璉拿起一份訃告,才手抖了又抖,在書桌上摳了半天,都沒能把它撿起來。死者,靈霄掌門。死因,被妖修一招震破元嬰。余璉低下頭,他覺得眼眶酸澀到難受。所謂的不會后悔的話,只是因為付出的代價還不夠沉重,只有沉重到把脊梁都壓碎了,再也直不起頭顱,這個時候,余璉才深沉地品味到后悔兩字的滋味。沒有后悔過的人,說起不悔——就像是沒有談過戀愛的人說起真愛一樣——引人發(fā)笑。而余璉,一夜之間,三千青絲盡暮雪。在突然空曠起來的大殿中,孑然而立的身影像是落滿了細雪,顯得格外孤寂。張涉水連一句勸師父的話,斟酌幾番,始終沒能說出口。……這大約屬于仙二代和草根之間的溝壑吧。修行眾人,有機緣結為道侶的極少,而結為道侶而孕育子女的也很少。但少,不意味著沒有。像是余璉和素素這樣的仙二代,天生天賦超越尋常人許多,但心性……就和賭場滾骰子一樣,在打開蓋子之前,誰也不知道出產(chǎn)的品格如何。但如果真讓他們?nèi)ゼt塵滾一滾,父母也未必舍得。沒錯,在張涉水看來,素素之所以做出這么駭人聽聞的事情,就是活得太滋潤了,閑的!讓她上面有幾個哥哥,下面有一堆弟弟,每天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