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愈加貼近自己，細細打量他的眉眼。

便是如此情濃之際，蓋聶也不得不從心底贊嘆師弟的出眾演技，星眸半閉，將頭埋得更低，幾乎靠上自己肩窩，似乎羞得抬不起頭看他，方才打了活結的束發(fā)帶子松脫滑落，及腰長發(fā)披散，修長的手指尖輕輕攀住蓋聶的衣衽，活脫脫一位受了驚的嬌弱美少年，明明對師兄的“逾矩”暗生怯意，卻仍是本能地親近他，信賴他。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蓋聶更清楚，眼前這位半生在正邪間橫行無忌的高傲君王，有著何等囂狂任性的氣焰，他一道旨意便能左右中原的氣運，而震怒時，就算最無畏的勇士也會為之膽寒。連蓋聶自己，面對他的時候也常有“師弟大了管不住”的無力感。

眼下這匹常人無法駕馭的烈馬，收斂起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野性，活色生香地等候自己的征服，如此誘人風姿當前，再正直的赤誠君子也把持不住。

蓋聶繼續(xù)吻他，手掌輕撫他的長發(fā)，“抱緊我?！?/br>
衛(wèi)莊依言伸臂摟住他的脖子，雙腿曲起，腳後跟抵住蓋聶的大腿背側，全身重量都壓在蓋聶身上。蓋聶抱起他來到床榻前，衛(wèi)莊側身躺下，雙腿蜷曲，不解之余神情有些局促，“師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行冠禮，到床上作什麼？”

蓋聶在床沿坐下，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道，“行過床笫之禮，才算長成?！?/br>
衛(wèi)莊疑惑道，“什麼禮？”

蓋聶俯身在他耳旁低語，聲音比往常更平緩溫柔，安撫心中惴惴的少年，“聽話?！鄙焓謱ず熇瓟n，隔開一室余暉。

床榻上登時顯得擁擠，彼此的呼吸在方寸之間蒸騰起暗昧之火，蓋聶伸手解開師弟的腰帶，前襟半敞，露出單衣下淺麥色的緊致肌膚，衛(wèi)莊一側臂肘為支撐，側身面對蓋聶，另一手搭在衣襟上，欲遮不遮，輕聲道，“師哥你騙我，我不要了?！?/br>
“嗯？”蓋聶將他胸前那只手包攏在溫熱的手掌心，低頭細細吻他的眉梢臉頰，“師哥為什麼騙你?！?/br>
“因為……”衛(wèi)莊退無可退，被他吻得嗚嗚地好久說不出話來，“……因為你想欺負我?！鳖D了頓又委屈道，“我要告訴師父?！?/br>
蓋聶從不知道師弟還能有如此孩童般可愛的一面，明明已是青年的姿貌，神情話音間卻絲毫不見違和之處，不禁微露笑意，伸手為他理了理散亂的發(fā)絲。余生光陰數十載，但愿足夠自己將眼前這人心里的念頭一一捉摸透徹。

“記不記得師父為我們卜過生辰?！?/br>
衛(wèi)莊稍抬頭，答道，“記得，師父說你五行木旺土旺，命中缺火，而我天生火命，強火得土，方止其焰，強木逢火，方化其頑。”

“所以，今天在這里的才是我?！?/br>
衛(wèi)莊坐起身來，手臂環(huán)在他腰里，下巴點在他肩頭，“可我還是怕，師哥，我想喝酒?！?/br>
蓋聶轉過頭看著他道，“少喝一點，我就去拿給你?！?/br>
衛(wèi)莊嗯了一聲，松開雙手，放蓋聶去取酒。

酒是衛(wèi)莊早早備下的，質地溫潤的白玉壺就在離床榻幾步之遙的桌上。蓋聶很快便去而復返，左手酒壺，右手杯盞，酒盞中淺淺盛了半杯。

衛(wèi)莊身形矯捷靈活，不待蓋聶反應過來，便將他身體壓制住，跨騎到他身上，酒壺亦隨之易主。蓋聶勉強半躺著，只來得及伸手摟抱住他，杯盞自另一只手中跌落在床榻上，酒液盡數滲進被毯之中。

衛(wèi)莊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清冽美酒自細長的壺嘴中傾入他的口中，他噙住酒水，向蓋聶緩緩俯下身去，及至再近寸許便會吻上時，蓋聶張開嘴，堪堪承接住自衛(wèi)莊口中哺出的細長水柱。

帶著酒香的溫熱唇舌隨即覆了上來，不及吞咽的酒漿自蓋聶嘴角一直延伸至頸項衣領內。

“師哥，這酒的滋味如何？”此時的衛(wèi)莊劍眉入鬢，神采煥發(fā)，飛揚意態(tài)中盡是入骨風流，哪里還有半分怯生生少年的模樣。

“好酒?！鄙w聶微仰頭望著似笑非笑的師弟，不知何故，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氣。

衛(wèi)莊伸出一根指頭，在蓋聶嘴旁那道水痕上輕輕劃過，又將手指含入口中，似是回味一般，繼而向蓋聶曖昧一笑，“你若是惦記‘小師弟’，我會時時叫他回來看你的?！?/br>
面對衛(wèi)莊挑釁多過誘惑的動作，蓋聶竭力安定心神，只是聲音聽起來已有些低啞，“我只有一個師弟?！?/br>
衛(wèi)莊輕笑出聲，修長手指探入他的前襟，撩撥急劇起伏的健實胸膛，“既然如此，那這些都歸我一個人了?！?/br>
蓋聶隔著衣衫將他在自己胸前作亂的手按住，“小莊?！彼屏繙\，先在孤竹里被硬灌了兩碗，此時喝了師弟喂的酒，雖只一小口，酒勁卻一起上來了。

“這便醉了？”衛(wèi)莊玩味地打量他微醺的神態(tài)，“師哥，其實你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喝的法子不對。我教你?！?/br>
惡趣味小劇場之三獻給大魚的午餐

劍圣蓋聶十四歲時才第一次沾酒。

那日衛(wèi)莊心血來潮想吃魚湯，正趕上天氣晴朗，師兄弟便一人一竿，去往後山的溪邊釣魚，還帶著前一日趕集時買的一小壇酒和一包腌豆干。

原本酒是給衛(wèi)莊喝的，他自幼海量，酒愈烈性，愈是喝得痛快。只是一人獨酌，未免寂寞，他便將壇子遞給蓋聶，“師哥，你也嘗嘗。”

“我不喝酒。”

“嘗嘗，”衛(wèi)莊固執(zhí)起來也很難纏，“男兒縱橫天下，怎麼能不會喝酒。”

蓋聶無奈，只得接過壇子，咕嘟嘟喝了幾大口，肚子里頓時火燒一般，腦袋也昏昏沈沈地，耳旁猶自聽衛(wèi)莊說什麼“千杯不醉，方為男兒中的男兒”。

他倆一個喝得來勁，一個喝得發(fā)暈，均未注意到溪水中有一團暗影緩緩向岸邊靠近。蓋聶手中的魚線驟然一緊，不待他反應過來，便撲通一聲被拖入溪里。

沈在水下的影子浮起，竟是一條圓頭長尾的怪魚，身量比蓋聶與衛(wèi)莊兩人加起來還長，一口尖牙咬住魚線，線的另一頭纏在蓋聶腳上，將他一下拖出幾丈遠。

衛(wèi)莊平日里無論做什麼壞事都臉不變色，眼下是頭一回慌了神，顧不得自己暈船怕水，也撲通一聲，拳打腳踢，硬是將蓋聶從魚嘴里奪下。兩人又在水里撲騰了一陣，才雙雙狼狽地爬上岸來。

師兄弟倆從頭到腳被溪水浸了個透，就這副模樣回去，師父定然是要見怪的。於是索性趴在岸邊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分吃那包腌豆干，直到連人帶衣服一齊曬干了，方敢回去。

經過這一番鬧騰，衛(wèi)莊怕水的毛病倒不治而愈，而蓋聶──依然不會喝酒。

廿九縱酒山水間，情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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